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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們也沒有為你診斷甚至拘禁你的權力。”

文秀聽起來放心多了:“那好吧。——在這片情恨天裏,你會有一種自由,就是可以回到你愛的人的夢境裏同他們相會的自由。”

——林西子的手指猛地一顫,滴滴答答按錯了一整排鍵,雪白的文檔上頓時出現了一片亂碼。

她趕緊把錄音暫停,刪掉剛才那兩行錯誤。

忽然安靜下來的耳朵裏開始回蕩起她越來越響的心跳聲,以及這種心跳聲所敲出的嗡嗡嗡響徹了腦海的回音。

她有些失措地把立在一旁的水杯摸過來,動作僵硬而笨拙。杯子遞到嘴邊晃晃巍巍喝了兩口,卻潑出來一大半水,染濕了她襟前一大塊兒。

重新按下播放鍵,她聽見下一句是穎卓在問:“你是說像傳統文化裏的那種托夢?”

文秀猶豫了一下:“我不是很確定,因為我自己以及我身邊的人都沒有遇到過托夢的事情。可能不完全是吧?我總覺得托夢就是死去的人有什麼心願未了,通過夢境向活著的人交代而已。但情恨天的這種夢境相會不一樣。你是到愛人的夢境裏去和他們繼續在一起。就好像……我這麼說吧,莊周夢蝶我們都知道哈,莊周曾經對究竟是自己夢到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了自己產生了疑問。情恨天夢境就是……在愛人的夢境裏,你們的相愛才是真正的生活,也許對於你來說,在你的愛人夢境之外的生活反而是虛幻的。”

這一回穎卓大約覺得不知當作何評價,便隻是示意對方繼續。

文秀又笑了笑:“就這些,沒了。雖然聽起來是很不錯的事情,但對我也沒什麼意義,再說他們又在積極地搶救我,我就回來了。”

穎卓不解:“為什麼說對你沒什麼意義呢?你既然有了這樣的自由,至少在夢裏還可以和你的男朋友在一起,假裝沒有發生過之前的那件事情。”

文秀冷冷地糾正道:“是前男友!沒用,我見不到他。他變心了,和別人在一起了,這樣的人我是進不去他的夢境的。我剛才忘說了,你要能進入你愛的人的夢境,得你愛的人心裏也有你,至少不能有別人。”

穎卓仔細而犀利:“那如果是一個你能進入他夢境的人呢?你能就此讓他不再愛上別人嗎?如果這以後他再愛上別人,你是不是就不能再進去了?”

文秀說:“誰都不可能保證另一個人從一而終地隻愛自己,情恨天的人對世間的人也不行,這是同一個道理。你說得沒錯,即使是一個我原本能進入他夢境的人,一旦他的生活裏有了別人,心裏出現了別人,我就不能再到他的夢境裏去了。”

這一回,林西子已然有了經驗,搶在自己還沒有亂了陣腳之前,先就按了暫停。

她喘了口氣,怔怔地望向窗外。初夏已經開始,滿世界裏陽光萬丈。書房的窗戶正對著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兩旁的樹木已長得分外高大茂盛,有一種古木參天的感覺,細致地籠出了中間潔淨而曲折的道路。

怪不得……怪不得從她和陶睿知開始在一起的那個平安夜起,俞樂懷就再也沒有到她的夢裏來。他從此再不曾出現,至少,再也不曾如之前那一年半裏那樣,那樣真實如生活一般地,夜夜相伴。她在很久很久以後重新開始夢見他,也已經變成普普通通的夢境,是因為想念才會產生的夢境。

一種久遠到古老的疼痛,好像從靈魂深處又正慢慢地開始複活,好在早已近乎死去的心,虛弱到連想要碎去都沒有力氣。

這樣木然地枯坐了一會兒,林西子忽然清醒過來。她意識到她還想知道更多,還應該知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