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說的是,叫‘入贅’,可就算是入贅,也應該門當戶對才是,不是皇子,至少也得是位世子,可他們竟然要求大照的公主入贅將軍府的長子……”
“朕明白,錦寧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朕相信你比朕要更寵愛她。可是老周啊,”趙穆把空茶杯放回到周祿的手中,“一百萬石的糧食,是你能拿得出,還是朕能拿得出呢?”
“可女珍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周祿說著眼淚都要下來了,“明擺著是用和親來要挾,奴才是為陛下感到委屈。”
趙穆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靠在坐榻上,輕輕歎了一口氣,“此一時彼一時,想當年先皇時,一直將女珍人打退到莫邪山以北,本想山後荒涼、沼澤橫生,用不了多久她們自己就會滅亡,卻沒想到荒蕪之下到處是珍惜礦產,地勢上更是易守難攻,女珍人又開通了山後連往外域的商路,幾十年不到,富得流油啊。人嗎,要能屈能伸,一個國家就更要能‘忍得、退得、變得’。”
“隻是公主……”周祿剛想接著說,就被趙穆按住了肩膀,便不敢再多言半句。
“無論如何與西北狼國的戰爭,一定要爭取到女珍的糧草支援。你交代錦寧公主身邊的婆子丫頭們都看緊點,尤其是公主床邊的那些華麗漂亮的漆器盒子,她小的時候就習慣了在裏麵藏小點心,然後晚上偷偷躲在帳子裏吃,可調皮了。錦寧錦衣玉食慣了,真正絕食她堅持不了幾天的。”
“是……”周祿聽著趙穆雲淡風清講述著逼他自己女兒就範的主意,後背不禁冒出了冷汗。
“太狠心了!”一個清亮的少女聲音驀的從梁柱後的陰影裏傳來。
“誰!”
“有刺客!”
侍衛和太監們紛紛衝進殿裏,一部分包圍在那根梁柱附近,另外一部分護在趙穆身前。
皇帝趙穆倒是一點都不驚慌,像拉家常似的問道,“你是何人?”
“我是公主!”
“哦?!”這倒一時讓趙穆愣住了,聽聲音不是錦寧,其他的公主又都早已嫁出宮去,他哪裏還有另外的公主。
聲音的主人聽他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似乎很是焦急,“我是你冷宮裏的公主啊!”
“啊!你走過來,讓朕瞧瞧!”一句冷宮勾起的記憶仿佛是上一輩子的事情。
淡黃色的紗幛被風一層層的吹起,一個體態婷婷的小太監從大殿的陰影處走了出來,期間侍衛們的刀一直沒有離開她雪白的脖頸。
未等趙穆開口,這位小太監倒很大方地將官帽除去,如潑墨般的秀發瞬時傾瀉而下,麵色雖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白得缺少點血色,但仍然抵消不掉天生的姣好容顏。
而且顯然這張麵孔對趙穆的衝擊力相當之大,大到一向鎮定的裕天帝連連後退幾步,跌坐在了龍椅上,右手顫巍巍的指向少女,“你是……你是……”,眼前美麗的少女讓他想起了那個固執的女人,她曾是他的皇後,然後一路貶黜,最後被打入了冷宮,和她一起被關入冷宮的還有她剛剛三歲的女兒——奉天公主。
眼前的少女自然不是那個固執的女人,因為那個女人五年前就在冷宮裏病逝了,“你是……雨歌?”
“啊——”少女的眼睛一亮,“原來我叫雨歌!”
“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嗎?”趙穆問她,聲音又恢複到了之前的鎮定,而且顯得更加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