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段(1 / 2)

一聲爆掉了,真囧……柳眉舞在心中扶了扶額……這是他見過的最囧的女人了……但是卻讓他的心奇異的溫熱了起來。

在演戲嗎?!在演戲的!!!柳眉舞警告自己。

柳眉舞捧起公主的臉,努力忘記剛剛的鼻涕泡,在她的額頭上印了一個吻。

雨歌感覺自己飄飄然飛了起來,當然,如果是吻在唇上她堅信可以飛得更高更遠。

“鄭定卿……就是那些生員在攬月樓提到過的那個人?!他對於你來說是不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雨歌小心翼翼的問柳眉舞,生怕碰到他心上的傷口。

“他是我最討厭的人!”柳眉舞又恢複了冷冷的麵容。

“誒?!”

“知道那個瘋子為什麼一見到我,就會叫出‘鄭定卿’的名字嗎?”柳眉舞伸手指了指角落裏的那個人,然後望向雨歌,“因為我和鄭定卿長得一模一樣,我們是雙生子。”

“雙胞胎!”雨歌驚呼道。

“我比他早出生半盞茶的時間,卻和他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命運。我生下來一雙眼睛就像兩個翻露出來的白色魚肚,他卻有一雙人見人愛的明亮眼眸;我性格乖張,作為一個瞎子卻不願意安守瞎子的本分,經常打罵下人,與父親母親頂撞,他卻天生乖巧可人,聰明穩重,是親戚鄰裏的掌中寶,父母親的心頭傲;和鄰裏的小孩子們一起玩,我被欺負了,他就隻會趴在我身上護著我,哭著央求他們‘不要欺負我哥,求求你們不要欺負我哥!’,我抓起一把碎石丟過去,砸傷了一個小孩子的眼角,回家父母要責罰,他卻一口咬定是他做的!定卿從小就是一個傻瓜……後來……”柳眉舞說到這裏沉吟了一下,他並沒有將全部實情講給雨歌聽,隻是囫圇帶過了,“後來我家中出了事,父親被問了斬刑,我的家人們被發配邊關為奴,路上遇到一對好心的富商夫婦,他們願意給押官一些錢,收養我們兄弟之中的一人,他們表示隻能收養一個。”

“他們收養了定卿?”雨歌猜測道。

“不!他們收養了我,他們覺得定卿至少有一雙健全的眼睛,他的人生還有機會,而我更加可憐,喚起了他們的菩薩心腸。”

“那你為什麼還會落入娼籍?”

“因為後來母親拉著定卿追上了我們,她堅決要用定卿把我換回來。”

“這是為什麼?手心手背都是肉,兩個她都應該希望有個好歸宿,為什麼要偏袒定卿?”

“母親跟我說,定卿的眼睛健全,他更有機會東山再起,為我柳家洗刷冤屈,而我隻是一個小瞎子又能做什麼呢?”

雨歌隻覺得胸口中浮著一團氣,出也出不去,沉又沉不下。

“後來,母親病死在了押解的路上,差官嫌我是個瞎子帶著礙事,就把我隨手賤賣給了人牙子,然後在最低等的妓院之間輾轉倒賣,做著連□小官都會嗤之以鼻的那種最低賤的皮肉生意,直到有一年冬天我生病發燒,鴇母不願意給我花錢瞧病,就命龜奴用席子卷著我丟在娼館後門外。我還記得特別清楚,車軲轆碾過冰碴發出清脆的響聲,一位小公子華貴的靴子踏著雪,走到我的麵前,我雖然看不見,但是通過鴇母她們阿諛奉承的聲音,我就能想象出他的穿著、他的舉手投足。他就是定卿,名字沒有改,隻是跟了富商的姓,他是他們的驕傲,視如己出,嬌慣寵愛。他把我抱到暖炕上,用他的手搓著我凍僵的身體,哭著喚我‘哥!哥!我是定卿,我是你的親弟弟啊。’我的弟弟……”

雨歌幾乎用盡全力握緊柳眉舞的手。

“那麼多年過去了,定卿仍然是個傻瓜,他剛剛考取了秀才,是童生試榜首第一名,他卻要在這個茬口來尋一個身在賤籍的哥哥,這事擱別人是躲都躲不及,他竟然要拚著搶著來沾我這趟汙水。我就和他說,‘小公子您是誰啊?甭管是哥哥弟弟,您隻要出銀子,我小柳就乖乖為您敞開大腿!’,你猜他怎麼著?”柳眉舞笑著望向雨歌,就像隨意間提起了當年的一件趣事,“他抬手就給了我一個大嘴巴,從小像跟屁蟲一樣跟在我身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定卿,居然一巴掌打得我嘴角流血。”柳眉舞說著拉著雨歌的手扶上他的臉頰,真的像剛打過一樣火辣辣的燙。

“不過定卿這個傻子,讀書真的是塊料,三年後他又在鄉試上考中了解元!十裏八鄉提到‘鄭定卿’無不挑大拇指稱讚!但是這個蠢蛋,還是往我這裏跑,他的養父母怎麼罵他,他都不聽,還說什麼‘哥哥就是哥哥,怎樣都是哥哥!’還大言不慚的拍著胸口向我保證,等他中了狀元當了大官,一定要為我除去賤籍,用他的官俸給我贖身,你說他傻不傻,他就算當了官一年的俸祿又能有多少?”柳眉舞口中刻薄,可是卻無法掩蓋他對弟弟的驕傲,“後來,我遇到了師傅,她治好了我的眼睛,還教給了我媚術,我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小柳了,隻要我動一動小手指頭,就會有成批的人心甘情願的為我贖身,不過我就等著他鄭定卿,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可是……”柳眉舞的聲音沉了下去,“我一直沒有等到他回來……我來到秦淮才知道他被那些生員們攛掇著去逍遙宮,幾天後被發現溺死在了江中,他們說他是醉酒導致失足溺江的……可是,他從來不喝酒,他一喝酒就全身起小紅疙瘩,我因這不知嘲笑過他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