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篩糠的左護法玄姬膝前。
“他對自己失而複明的眼睛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為此他不知道遵從我的命令為聖教殺了多少人了,屬下沒有想到竟然會在趙雨歌這裏出了變故。”玄姬懊惱不已,悔恨自己沒有提早發現,當下之際也容不得她再吃後悔藥,連忙為自己開脫,“教主明鑒,那寧芷本來就是趙雨歌的舅舅,而右護法自打救回寧芷的那天起就對他心存愛慕,她自然要幫他說話,他們這明明是心存二心。”
“寧芷不會心存二心,他也不敢心存二心,這其中的原因你不會不知道的吧左護法,控製他的手段不還是你教給本座的嗎?”教主陰陰的蹲下`身,皓腕一轉從寬袖中伸了出來,嚇得玄姬連連後退,生怕她會用同樣的手段對付自己。
“你別怕,看在你是聖教元老的份上,本座再給你一次機會。”
“屬下願為教主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不用萬死,本座隻要趙雨歌一死,去把你徒弟沒完成的任務做完吧。”
“是!屬下定不辱命!”玄姬起身向她的主子告辭,離開前惡狠狠的看向倒在地上的柳眉舞,“請教主允許屬下為教中鏟除叛徒!”說罷,舉掌就向柳眉舞頭頂劈去。
忽然眼前黑影一閃,手腕被她的主子一把攥住了,那人露出蛇蠍般的笑容:“你這樣輕易取了他的性命,不是便宜了他。”
“教主的意思是?”
“對於有些人,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她轉身蹲下,捏住柳眉舞的下巴,抬起他的臉,嘖嘖稱讚道,“多麼漂亮的一雙眼睛啊。”長袖一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便多出了兩根銀針。
就連想要取了柳眉舞性命的玄姬都不忍再看,扭頭避開,就聽到身後傳來柳眉舞撕心裂肺慘烈無比的叫聲,她知道那雙媚術絕倫妖冶嫵媚的眼眸再也不會存在於世了,真的是比死亡還要殘忍。
但,這也僅僅是噩夢的開始而已。
輕輕的擊掌聲招來了兩名仆從,教主對她們下令道:“把他丟到女珍最最最卑賤的下等娼寮裏去,早晚有一天他會後悔今日為趙雨歌所做的一切。”
直到柳眉舞被拖出去了好遠,大殿裏仍能聽到他肆意的嘲笑之聲,他是不會後悔的,因為他終於意識到他愛上了一個人遠遠勝過了愛自己的眼睛。
******
進入靖平王府,對於玄姬來說並不困難,她甚至不需要使用輕功,單憑著絕好的幻術,就可以蒙蔽所有人的眼睛。
門房、巡衛、丫鬟、仆從,在夜色的掩映下玄姬很嫻熟的變換著自己的角色,向守衛最森嚴的院落走去。
整個王府都還沒有從之前惶恐的氣氛中脫離出來,據玄姬的觀察,趙雨歌應該被護衛著撤離到了最深處的院子裏,看來柳眉舞這個叛徒並沒有勇氣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向那個女人袒露,想到了這裏,玄姬的臉上露出了惡意的嘲諷,而且充滿了憎恨——該死的柳眉舞,賤戶裏出來的男娼終歸是成不了大氣,枉費了她這麼些年的苦心栽培。殺了那個女人有那麼難嗎?那麼難以下手?殺了她,你便會平步青雲;殺了她,你便可以保有一雙明目,可笑啊柳眉舞,為了你那可笑的小小情動,現在你為她失去了一切,她卻龜縮在堅殼之中。
越來越近了,窗紙上映出了女子曼妙的身影,她時而坐起,時而不安的走動,她的身邊有兩三個人在陪伴,根據以往柳眉舞的情報,玄姬斷定守衛在趙雨歌身邊的這幾個人應該是蕭慕城、梅渡羽還有宵,都不是簡單的人物,拚武功,她沒有十足把握是這三個人合力的對手,但是,她是玄姬,是以玄幻之術威懾武林的宗師,柳眉舞最擅長的媚術不過是其中之一。
她自信,殺死趙雨歌對於她來說就好比捏死一隻臭蟲,她先前之所以把這個任務交給柳眉舞,就是希望他能夠借此討得教主的歡心,進而鞏固她在教中的地位,可這下好了,就算她殺了趙雨歌也隻能算是將功贖罪。不爭氣的柳眉舞!玄姬的眼中殺氣蒸騰,她忽然有了一個讓自己解氣的想法,她會在殺了趙雨歌之後,親自挖出她的雙眼,然後交到柳眉舞的手中,她要讓他明白他的背叛有多麼愚蠢,像鵝毛一樣微薄的力量根本保護不了這個女人,隻會害得她更加悲慘。
玄姬的手中此時端著一個描金漆器托盤,裏麵是一盅青花藥蠱,和與之配套花紋的藥碗還有湯匙,如果不十分仔細的看,根本就看不到藥蠱的邊口蕩出了一些藥汁,這是之前玄姬在殺害送藥的小太監時造成的。
現在,雖然她還是玄姬,端著本來是小太監手中的藥蠱,但在旁人的眼中,她就是小太監本人的樣子,甚至連習慣性的小心翼翼做事時就會咬嘴唇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
守衛甚至幫她挑起了門簾。
隻是屋內的情景令她頗感意外,那個女子的身影根本不是趙雨歌,守在女子身旁的三人也不是蕭慕城他們,不過這個意外也在情理之中,玄姬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看來做舅舅的始終是放不下外甥女的安危,寧宮主這是擺明要背叛教主了麼?”
寧芷歪靠在軟榻裏,一條腿懶懶的搭在腳凳上,一個六七歲的童子跪坐在地上,一下一下的幫他捶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