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當日師父留下三簽時曾告訴我們。可選,可不選。”江嶺心輕輕抬起手,衣袖滑落,露出清瘦腕骨。“我們師兄弟各取一支時,就注定會有今日。”
江嶺心的手輕輕落下時,四周死士殺意暴漲,冷刃齊齊朝大師兄而去!
“阿嶺!”大師兄皺眉,眼中雖有悲色,抽刀的手卻很穩。江嶺心轉身,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神色平靜。
不愧是天衣府的大師兄,死士以命換傷的打法都沒能傷到他根基,刀影如瀑,遊刃有餘。或許是殺意與劍風驚擾了腹中的小家夥,江嶺心忍不住微微皺眉撫住隱痛的腹部。
大師兄將一個死士一刀抹去咽喉,血色噴濺,死士的刀隻在他手臂上劃出一道血口。他似乎注意到江嶺心的不妥,待看見他這冷心冷情的師弟竟挺著圓潤的腰腹搖搖欲墜時,不免被驚到。
江嶺心臉色蒼白地抬起頭,看了眼大師兄,輕聲道:“我不為自己,也得為我和師父的孩子著想。別怪我,大師兄。”
大師兄刀鋒一頓,猛地抬眸望向江嶺心,啞聲道:“你說什麼?”四周剩餘死士最能察覺時機,刀劍狠厲,直朝大師兄而去。
“我說……”江嶺心抬手從卯四手中接過一把龍舌弓,搭箭拉弓如滿月,對準被死士夾擊無法脫身的大師兄,道:“大師兄,你的心亂了。”
箭出,血濺。
一枚懸在頸間的白玉葉落下,摔成兩半。
江嶺心緩緩走上前,看著他的大師兄目光漸漸散去最後一絲光,轟然跪在地上。
“大師兄。”江嶺心撿起地上的碎玉,玉上是師父親自為他的徒兒刻上的名字。“何必裝作喜愛我呢。從七歲那年,師父將我帶到你麵前時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喜歡我。”沒有人會希望自己所渴望的寵愛被瓜分。
畫舫船重新歸於寂靜,江嶺心神色疲倦,輕聲自語道:“動了心的人,才會有軟肋,幸好……幸好那天你沒有跟我走。”
“主子。”卯四手裏提著紙燈。
江嶺心回過神來:“把死了的人刺上宮蓮教的圖騰,燒船。給師尊去信,宮蓮教潛伏金陵,意圖不軌,擾亂天子腳下。大師兄和二師兄為阻止邪教餘孽,以身殉職,厚葬。”
落仙湖上,火光衝天,遮掩了一場血色。
江嶺心映著對岸火光,看著棋盤,遲遲不落子。直到汗跌落在棋盤上,他才抬眸看了眼卯四,指了指腰腹,道:“它動的很厲害,是不是要死了。”
卯四:……
卯四是他影衛裏唯一修了醫術的,仔細號脈之後,道:“是有些胎氣不穩,主子最好能臥床靜養,直到小主子出生。”
江嶺心將掌心輕輕攏在腹上,沒有應卯四的話,隻是低頭對腹中那團驚惶不安的小東西,道:“你得靠自己。”
堅強活下去,本座是沒空顧及你的。
第63章
天衣府勢力幾處分割,江嶺心剛剛接手,想要一點點將權柄收為己用,自然需要耗費極大的心力。
養胎的事,隻能隨緣。天氣越來越寒,江嶺心早早將大氅裹在身上,層層毛裘遮掩下,愈發高隆的腹部勉強不被瞧出端倪。
屋子裏燒了一宿炭火,無人的時候江嶺心才將身上輕裘半褪在臂彎,偶爾伸手扶下酸沉沉的腰身。桌案上堆滿了卷宗,外麵更聲響了第四回 ,夜色正深。
“四更天了,主子。”卯四猶豫了半晌,提醒了一句。
江嶺心不作理會,待審完手上這份卷宗,方抬頭淡淡看了他一眼。
卯四硬著頭皮道:“主子可要歇息片刻?”
江嶺心抬手往一旁的古蓮香爐裏添了一把清神香,道:“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