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痛你了。

“無……事,易牙……很好……”說完這話,他已然臉色虛白,冷汗滴答。

謝易牙竭力忍住心中的害怕擔憂,將銀針旋轉一道,尋到那阻隔物,輕用力一拉。

一道細如銀絲的蠱蟲被抽出。

呼吸一窒,眼眸大睜,曾經還是白色透明的蠱蟲,現在竟然變得有些粉紅。

似是難以置信,再次下針找尋。

謝易牙臉色發白,這蠱蟲怎麼會變成這樣?

“公子,這蠱蟲不正常……”

江玉樹竭力扯出一抹笑:“不……妨……事,易牙……下針……”

每一針下去,血蜿蜒一道,浴桶中的水迅速變化。紅豔豔的一片,讓謝易牙覺得自己像置身在幽冥地界。

看著江玉樹越來越虛白的臉色,還有那唇上的血痕斑駁。謝易牙雖心疼,卻隻能木木的轉動手上的銀針。

謝易牙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下完針的,他隻知道自己必須要救他,不然過了夜半,蠱蟲遊走進入心脈,這個愛護自己的人或許就不在了。

江玉樹全程安靜無話,除了自己下針不慎他輕哼之外,他安靜的像一汪碧潭。直到很久以後,謝易牙還是不能忘記那一幕——

全身血水流溢,臉色純白剔透似隨時會碎掉一般,那說話聲音顫唞的似線隨時會斷掉一樣,水潤唇上盡是血痕斑駁,那好看的遠山眉緊皺散去了溫和。

浴桶中紅豔豔的一片,驚炸靈魂深處的恐懼。幽冥死亡氣息驟降。

可那個堅毅的人啊,從始至終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

一個時辰的擔驚受怕,神思緊繃。

施針完後,謝易牙直接栽倒在帳中。

斬離雲進賬就看見謝易牙軟趴趴的倒在地上,一臉冷汗。

浴桶的江玉樹早已疼暈過去。

“玉樹,今日十五。本王做了元宵,可要嚐嚐?”趙毅風人還未到,聲音先到。

斬離雲大驚,看著氣力精力流失的江玉樹,迅速將人抱起,套了衣衫。

因為他深知,以江玉樹的傲氣,定不會讓趙毅風知道他身中蠱毒一事,更不會將自己的脆弱展現。

他雖溫和,但是傲氣!

燭火一閃,帳內昏暗。

營帳門口,趙毅風不解:“玉樹,可是睡了?今日元宵佳節,本王做了元宵,可要試試?”

帳內無人回答,隻剩下冬日寒風吹動旌旗搖擺的呼呼聲。

“玉樹……”

無人回答。

“玉樹,可是睡了?”

還是無人回答。趙毅風暗覺不對,平日他也不會睡這麼早,這個時候他慣常煮茶,為何今日……難道?

“玉樹,發生何事?”趙毅風話裏滿是擔憂,旋即準備撩帳不請自入。

“公子睡下了,殿下請回。”斬離雲的聲音傳來。

趙毅風狐疑,今日十五,本是喜慶時候,他怎會歇息這麼早?

“玉樹,你可真的安好?”他不安再問,隱隱預感不詳。

無人回答,風過天地寂靜,空中血腥氣漂浮。

血腥?他帳中怎麼會有血腥味……

“玉樹!”趙毅風一把撩帳進內,正好遇上斬離雲點完蠟燭,牽著江玉樹到茶案邊坐下。

看著他安好,心下暗吐一口氣。“本王以為你……,所以不請自入。玉樹莫怪。”

江玉樹伸手一個請的動作,“殿下請坐。”

趙毅風順勢撩衣坐下,幹咳兩聲,伸手掩了掩:“抱歉,擾你歇息。”

江玉樹竭力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今日十五,元宵佳節,融和天氣,殿下特來為江某掌勺,江某何來見怪一說?”

聽他說話底氣不足,趙毅風猛然抬頭細細定看江玉樹,隻見男子臉色唇色虛白,毫無血氣,發絲垂落幾縷在胸`前,隻是精神看著不錯。讓他不解的是那眉間櫻紅淡了。恍然憶起,曾經去竹樓找他時,他也是這般語氣顫顫,蒼白剔透。

趙毅風心下越來越狐疑,這櫻紅反複變化是不是和十五月圓有關?

“玉樹,你眉間櫻紅好似不正常?”

江玉樹平靜無波:“江某說過,櫻紅三點不妨事。殿下過憂。”

趙毅風懷疑:“本王上次來尋玉樹,也是十五這日,這櫻紅是不是和月圓之日有關?”

江玉樹輕輕擰頭看向趙毅風,笑這解釋:“江某身子不似常人熱絡,血氣滯後所致。”善意的謊言,掩埋傲氣的靈魂。

看著他淺笑中的篤定,趙毅風安心不少。“那就好……那就好……”

“本王做了元宵,玉樹可要嚐嚐?”都道君子遠庖廚,可為你洗手作羹湯也是一種幸福。

竭力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他笑的灑脫:“當然!殿下手藝一絕,江某榮幸,口福不斷。”

趙毅風見他答應,利落撩衣去了後勤。

感受灼熱氣息消散,江玉樹一陣虛脫,瞬間栽倒在案幾邊。

斬離雲疾步過來,扶起栽倒的人。“公子,還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