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忽的大笑一聲,雙手搭上飛來峰雙肩:“聽聞國主有一愛妃,尤善琵琶。而且國主也帶在身側,今次,我等用‘以音破音’之法,破了這魔音,國主以為如何?”

飛來峰雙眼緊眯,猶有不定:“你說用‘琵琶’破蕭音,這能行嗎?”

仇萬裏斜睨了一眼飛來峰,轉頭眺望遠處的城樓:“不管行與不行。這也是當下最好的法子。否則任由東齊這樣猖狂下去,我等無功而返。天傾反撲,我等豈有命活?!”

想著那嬌滴滴的美人來戰場,看遍戰場廝殺,飛來峰一陣心疼,暗下咬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那就試試!”

殘陽漸落,觀戰台上的兩人密謀著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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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點點的篝火將遠方的天空點亮。

東齊城樓上那一道影。

蕭瑟、單薄。

哀傷的曲子在夜裏遊走,可似乎連風都不願聽到那悲傷的蕭音,漸漸變大,淹沒了那一聲聲心痛。

風吹起紅色的衣擺,搭配著他白皙清俊的麵容,眉間櫻紅嬌豔欲滴,讓人看後心一涼。

此時的他宛如一朵幽冥地界綻放的彼岸花,一股清幽的詭異鋪麵而來。

趙毅風靜靜站在他身後,連觸碰都是無力。

隻能靜靜的看著,看著他用蕭音奏遍哀曲,安撫遠走的人。

卻終究不敢觸碰。

靜靜凝視著他,依舊清晰記得——

拔箭醒來後的他,蒼白剔透。

他慘白著一張臉,有氣無力,卻依舊淺淺一笑問自己:“大哥呢?”

輕闔眼眸,深吸一口氣,勉做鎮定,壓抑悲傷的語氣,他聽見自己的語氣不穩朝那抹月白說道:“玉芝安好。”

他怔忡一刻,失笑反問:“是嗎?”

喉間黯啞的說不出一句話,隻能木木的朝他點頭。

他淡淡一笑,起身下榻,摸索著向營帳外走去。“大哥說南燕的靈芝有助我調養眼睛,他說此次征戰會稍給我。大哥回來了,我想不久我就可以看見北璃的櫻花。”

眼看他摸索著向營帳外去,用力拉住他,“你身上有傷,等傷好再去不遲。”

他像個等待蜜糖的孩子,輕輕拉下臂彎上的手,笑的一臉滿足:“大哥說要帶我縱馬,和我鬥劍。他說南燕的靈芝有助我調養眼睛,等我眼睛好了。明年三月,他帶我去北璃,給我釀‘櫻紅縱’,他還說要在北璃有櫻花的地方布置一個家,他也說——”

“夠了……”咬牙打斷他。

“怎麼?”他一臉莫名:“大哥沒回來?”此時的他是像個孩子,絲毫不見算透天機,決勝千裏的沉穩果敢。“那我在這裏等他。”

壓下心裏莫名的酸楚,他聽見自己殘忍的朝蒼白荏苒的人說:“玉芝沒了。”

玉芝沒了……

他淺淺一笑,眸中掩不住的欣喜,話裏篤定:“怎會?大哥武藝卓絕,沙場曆練,不會的……”後麵的聲音越來越小,連他自己都沒有勇氣說下去。

“不會……不會……。趙毅風,你誆騙於我!”他接連搖頭,不接受這個事實。

“玉芝沒了。”出聲打斷他,不願淺笑溫和佯裝淡然,不想他因滿懷期冀到希望成灰。“玉樹,玉芝……沒了。”

殘忍的事實,刻骨銘心!

“當!”一聲,玉簫漸起一地塵霾。

他失笑一聲,忽的低身錯亂的尋找玉簫,淩亂的摸索。“玉簫……玉簫……”在營帳的碎灰上,他在找尋那一道剔透色彩,月白的袍上血水和黑灰交織一片。

就在這一方狹小的天地間,他俯身尋找那可以織遍世間優美樂音的翠綠。

剔透的聲音響起,帶著顫唞:“大哥等著我……給他奏曲,他還沒……嚐我煮的……新茶。他怎麼會……失信於我?”

拾起玉簫,遞給他,用力握住他雙肩:“玉樹你醒醒,玉芝沒了。是我無用,不能護好玉芝。你若要恨就恨我,是我趙毅風的錯!”

這殺戮、這罪孽、這苦果、這心痛,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都是因為我你才會成為世間最孤苦的一個!而這一切的苦果應當是我背負,是我來擋!

接過玉簫,他踉蹌著步子,向營帳外走去。

忽地,他用力捂住胸口,一聲接著一聲的咳嗽,臉色因血氣上湧染上一層緋紅,捂著胸口的手滿是粘滑,血一滴一滴從指間溢出,落地漸起細小飛灰。

“玉樹!”一聲驚呼。

“別過來!”一聲斷喝!

隻看見他嘴角的血滴滴答答,融進月白的袍,脊背挺拔破冰而出的料峭。

“玉樹……”你可還好?

一聲接著一聲的咳嗽,起伏抖動的雙肩,黑土被他吐出的血染上淒絕色彩。

他就在自己麵前,可自己卻觸碰不得分毫。

明明那麼近,可心隔著那麼遠。

你為何那麼倔強?

眼睜睜看著他慢慢站起身來,挺拔身姿,俊逸姿態。風吹起月白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