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趙毅風。

本來已經在北璃遊玩了一個月,現在又要在天傾遊玩一個月。

果然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趙毅風對此事隻有苦笑加無奈。

沒人知道,惜月公主繞行一路是江玉樹勸說的結果。

他不想惜月公主那麼快達到天傾,也有些害怕惜月公主會看上一個人。

——那個將玉簫完整還給他的人。

看著桌上的飛鴿傳書,趙毅風心裏空拉拉的,沒有江玉樹的消息。

他明明回來了,可他就是找不到。

他,又消失了。

回到天傾的江玉樹在‘鳳傾山水居’短短露麵後,又再次失去了蹤跡。

任趙毅風尋遍兩人有過回憶的地方還是沒能找到。

竹樓外,矗立著一道熟悉的人影。

而,那裏沒有了昏黃燭光,隻有無盡的黑暗和他滿心思念。

從那次短短相見後,天傾皇郊城外的山間住樓下總會有一個人靜靜的在樹影下徘徊。

靜靜佇立。

寒意露濕。

可,那盞燈再也沒有為他點起。

秋菊殘盡,秋雨綿綿,初冬寒臨。

天傾皇城多氤氳水汽,這一場秋冬交際的雨下的格外綿長與肆意。

潺潺細雨從天而降,寒涼的溫度將秋雨柔化城嫋嫋升起的白霧,朦朦朧朧的薄霧薄薄鋪在空中,千年的風將薄霧吹動,霧夾雜著水滴漫布,多了份柔情與婉約,一掃深秋鋪就的殘陽蕭瑟,散盡了初冬來的淒厲銀霜。

放眼望去,天地朦朧。

萬裏河山,薄霧夢幻。

哲蚌寺依舊香火鼎盛,經幡幢幢,而此時晨鍾未敲,香客寥寥。

大殿中,一道紅衣俊朗身影靜靜矗立。

寺中正殿,麵容慈祥的佛祖端坐蓮台之上。

趙毅風雙手負立背後,氣度不凡,傲立英姿,仰目緊盯著大殿正中央笑的慈悲的佛祖。思緒回到五年前。

那時,他和江玉樹為開府祈福而來,如今,再次來到這的隻有他一人。

看著靜坐高位的佛祖,趙毅風心裏忽然湧上一股淡淡的孤獨感。

——佛,長生千年,常伴青燈,死後不化,太過寂寞。

殿中寥寥信徒虔誠叩拜,或雙手合十,或呢喃自話,祈禱佛祖賜予一切,保一生安定。

隻有趙毅風靜靜佇立,像一座木塑,沒有絲毫生氣。

當了緣方丈進來時,就看到香霧繚繞中偉岸靜立的趙毅風。

見此,了緣忍不住問:“施主為何不拜佛?”

“我不信佛,為何要拜?”

了緣心下大驚:“施主還是不信佛?”

趙毅風淡淡道:“不信。”

了緣心下一歎:“施主果然不同常人。世人皆把佛祖當神明,虔誠叩拜,也隻有施主遺世獨立。”

“大師謬讚。”趙毅風眸光灼灼看向上端,“本王向來不信佛。佛常伴青燈,太過寂寞。”

了緣搖了搖頭,心下暗歎:又是一個紅塵執念人。

“施主既然不信佛,就上柱香,以慰亡靈。”了緣和藹的遞過來三支香。

眼前的香霧嫋嫋織幻出戰場上千軍萬馬廝殺,血流成河、屍骨如山的場景,和這裏寧靜祥和的氛圍相比。這裏大抵是人間最靜謐的地方了。

難怪那麼多人願意歸入佛門,求一份心安。

想著那些在戰場死去的袍澤,趙毅風猶豫片刻,當即微微轉身,伸手接過了緣手裏的香,“有勞大師。”

他左手負立背後,骨節分明的右手拿著蠟燭,將燭台上沒有點亮的蠟燭一一燃亮。耀眼的光暈一點點增多,和繚繞香霧交相輝映,將大殿染上一層迷離人心的色彩。

他做的很有耐心,很溫柔,周圍的一切仿佛都不能影響他分毫。投入的他好似脫離了人間世俗。

了緣靜靜的看著他。

一身紅衣,鳳紋綴領口的趙毅風被浩瀚的燭光柔和了冷硬輪廓,帶著一份柔情與俊朗,眼眸流轉間肅殺斂盡,夢幻的光暈將他渲染的讓人著迷。

那身紅衣將他襯得熱烈奪目,一切超乎了緣的想象。一直以為趙毅風適合穿黑,那樣顯的冰冷疏離肅殺。

沒想到穿紅的趙毅風竟是這般俊美,舉手投足間一股霸氣沉穩。了緣不由的多看了兩眼。

心下感慨:如今的趙毅風散發出的魅力,隻怕足以讓萬千女子著迷。

“大師你我五年未見了。別來無恙。”趙毅風淡淡一笑和了緣問好,手上動作不停。

佛門聖地,來此不管世俗身份,都需虔誠叩拜,遵循佛家禮數。可趙毅風淡然點蠟的做派,了緣竟沒有覺得他失儀。

他本不信佛,本該如此。

了緣雙手合十:“定王殿下為小寺增添香油,小寺榮幸之至。”

趙毅風將手上燃好的香插/入香爐中,看著案前的香霧繚繞淡淡道:“本殿應該做的,征戰無數,手染血腥,借此安慰死去的袍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