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了雪天燭光。

走出四方囚籠,接觸到清涼的空氣,趙毅風急速換氣,迫使自己清醒。

江玉樹溫和的聲音舒緩內裏燥熱:“趙毅風,你撐住。”

被江玉樹扶出天牢,趙毅風已然虛脫,隻是眼眸微亮——

當時死亡近在咫尺,屈辱猶在心頭,當真是黃泉相望!

趙清風,趙升天,你們不仁,休怪我不義!

是你們逼的我,今日所遭受的一切,趙毅風定當十倍百倍償還!

你、們、等、著!

天傾—竹樓

“準備的如何了?”

斬離雲躬身:“一切準備就緒,待定王殿下稍作調整,即可可以趕往東境。”

江玉樹凝定他,溫和平穩:“寄給東齊城的密函如何了?”

“在下已經按公子吩咐聯合十八聯盟在江湖上的暗點,發射繁煙閣特有的煙花信號示意。想必賀先生已經知曉。”

江玉樹淡然的點點頭。

這次護送趙毅風去東境,如果沒有東齊賀千丈帶兵前來支援,趙毅風隻怕朝不保夕……

謝易牙慢慢走到江玉樹身邊,眼淚汪汪:“公子,你是不是又要去打仗?以前公子受傷,易牙每次都怕,這次是不是很嚴重?”

連謝易牙都知道這次的事多嚴重,本不想讓他卷入這些事中,沒想到還是讓他的年少歲月充滿烽火硝煙。

江玉樹心有愧疚,鄭重叮囑:“易牙,這次前路坎坷,你不能和我同行。我已經安排你落叔叔接應你去北璃,你在北璃好好學醫和練習簫曲。不要辜負我一片心意。”

“公子,這是不是就是愛?”謝易牙瞪大了雙眼,問出了曾將江玉樹沒有給出的回答,純粹的眸光觸向心靈深處。

江玉樹心下一震。

忘卻江家大仇,丟掉清雅名頭,不顧周圍人言,淡漠世俗禮法,拋棄北璃丞相一職,甚至放棄了——

現在有個孩子問他,這是不是愛?

江玉樹凝眼看向遙遠的夜空,聲音飄忽空靈,捉摸不到——

“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愛究竟是什麼?”

“不知道?”謝易牙詫異不解。“公子上次說愛就是兩個人想在一起一生一世,隻要對方的一個動作,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在想什麼。可現在公子說不知道,原來這世上也有公子不知道的事,難怪上次公子不回答易牙呢。”

敢情在孩子心中,江玉樹什麼都知道,他說的話都可以相信啊。

江玉樹淺淺一笑摟著他:“易牙到時就明白了,我說的你沒經曆,說了也不準。愛,這個字看似簡單,實則牽扯到很多東西。你慢慢體會就知道了。”

謝易牙緊緊摟住江玉樹腰身,抬眼看向他如玉的容顏。

他看見——

江玉樹凝看著修長手指上的草環,眼神中的無奈似殘花,堅毅如蒲草。

那是不顧一切,誓死如歸,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果敢決絕,那是不瘋魔不成仁的淒涼豔麗!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江玉樹!

那一刹,從江玉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炙熱璀璨,堅韌的讓謝易牙久久不能忘懷。

江玉樹雙眼定定看著手上的草環,緊緊握住雙手,直到骨節泛白,直到那枚染血的草環微微變形:“我隻知道,他不能失去!”

在安頓好謝易牙後,江玉樹即刻去了內室。

看著在榻上隱忍虛弱的人,江玉樹心下陣陣悲涼外溢。

他竟被傷成這樣,這就是皇家親情?

趙毅風維持最後一絲清醒,失血的唇瓣綻開一絲淡淡的笑:“玉樹……你來了……”當即要掙紮起身。

江玉樹輕按住他,“你肩頭有傷,不要亂動。我一會給你拔釘,休養片刻,我們趕往東境。這一路顛沛流離,你可還受的住?”

趙毅風眼眸中有著簇簇雄霸天下的火苗在燃燒。

他朝他淡淡一笑:“能活著就好。”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隻要活著,所有的一切都將由他改寫;

隻要活著,他趙毅風終會屹立泰山之巔!

“嗯~~”趙毅風咬牙輕哼一聲,尋眼望去肩頭赫然一個血窟窿,紅彤彤的好生嚇人。

一枚骨釘衝破血肉被迅速拔出,江玉樹平靜的給倚靠在床榻的人撒傷藥米分。

修長的手指帶著寒涼觸到肌膚,點起壓製的‘鳳囚凰’媚毒。

趙毅風眸光炙熱的看向江玉樹,帶著隱忍與煎熬,有著**和渴求。

江玉樹被那灼熱的視線烙的渾身一顫。

有些不自然的扭了扭頭,頓住手上動作:“殿下在看什麼?”

趙毅風咬牙從喉間溢出一道低吟聲:“玉樹,我……”

江玉樹知道他後麵要說什麼。

能將‘鳳囚凰’忍這麼久,毅力可見一斑。

將他肩頭的葛布纏好,江玉樹朝他溫柔一笑。“趙毅風,得罪了。”

袖下的手使力,一個手劈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