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們應該是在北璃和天傾南部邊陲的交界處,馬上進入‘一線天大峽穀’,出了峽穀就是‘拉布拉荒漠’,步入天傾國界。清玉早已用繁煙閣暗點給賀先生送了消息,東齊大軍會在那裏接應我們。”
趙毅風沉寂在一旁,仔細看著地圖。
“‘拉布拉荒漠’有兩座城池,一前一後,前方是‘漢守關’,後方是‘朱落關’,兩座關卡都是忠於皇室的重要陣地,是用來抵禦東境西境大軍聯合攻入皇城的重要阻礙,也相當於保護中原皇室的一道屏障。
要去東境必須要過這兩關,一旦進入漢守關,朱落關不放行,對我們將是‘甕中捉鱉’之勢,到那時我們在劫難逃。”
目前最後的希望就是等東齊城的賀千丈了,隻有靠賀千丈帶來的東齊軍隊護送才能安好。隻有這一個辦法,沒有別的退路。
這次真的要看天了!
“今日是正月二十,真好還能看見。”
那年臘月,趙毅風大婚。
距趙毅風成親至今,已經一年有餘。
趙毅風靜靜凝看著他,淡淡道:“據你我第一次成親已經七年,你我相識相守了七年……”
七年——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當初兩人在皇宮花團錦簇中一眼定終生,本以為皇室廢婚後兩人從此再也不相往來,沒有交集,卻不想走到了現在。
玉樹,趙毅風多麼慶幸——這次你在我身邊,沒有離去。
日生日落,寒風漸起,黃沙飛旋。
賀千丈的軍隊始終沒有一點影子。
夜/色完全來臨,‘拉布拉荒漠’被黑暗完全籠罩。
蒼涼的風肆意拍打,如水的寒涼吞噬最後一絲溫度,也——湮滅著希望。
“我們要馬上離開!”趙毅風當機立斷:“再耽擱下去,以趙清風的勢力足以找到這裏,而且我們的水糧也不夠。
再耗下去我們缺水少糧而亡。荒漠裏不好藏人,隻有先後退到‘碧聽濤大峽穀’才能有所出路。”
話音剛落,一陣兵刃聲響起,不遠處的火把被荒漠的風吹的顫顫跳跳。
像極了地獄來的勾魂野火,在淒涼的風沙中又添了一份絕望。
江玉樹一聲苦笑:“遲了。”
越來越多的火積聚過來,將黑夜照亮,也宣示著死亡的提前來臨。
“吼!前麵有可疑物,車裏什麼人?!”有眼尖的官兵發現了馬車。
無人回應。
那個眼尖的長官立刻指揮手裏的士兵:“你,還有你,都去瞧瞧!”
車裏的人沒有動。
在看到火把的那一刻,後退到大峽穀的想法就已經無用。
荒漠難行,風沙肆意,時不時還有流沙,就算跑優勢也還是有的。
但是一進入峽穀,山高勢危,陡峭難行,想逃跑怕是難上加難。
斬離雲目露凶光,手上的箭已經準備好,隨時射出,隻取人的小命。
那沉澱了多年的繁煙閣絕學——箭不虛發,今天終於可以小試牛刀。
馬車內,趙毅風伸手觸上青冥劍,眼神犀利的,狠辣的映在俊朗的麵容上,幻化成狂熱淩冽的煞氣和殺氣!
江玉樹紅衣妖嬈奪目,眉間櫻紅煞氣流溢,細細摩挲手上的淥水劍,修長的手指在綠色的劍身上對比出讓人心悸的狠辣,決絕。
隨著響動聲越來越大,車上的人也做好了誓死一搏的準備。
一聲響動,眼尖的軍爺心思注意力被分散。
環看一周,遠處一隻精銳的鐵騎像潮水起落的線一樣向前推進,慢慢將所有士兵包圍。
接著,黎明前的第一道紅霞出現在天邊,將黑夜渲染。
賀千丈,終於還是來了!
“趙毅風。”江玉樹眼有不解和擔憂:“你剛才怕不怕?”
“不怕!”
“緣何?”
“因為。”趙毅風凝定他,眼眸中是看透人心的絕望和淡淡的蒼涼。“趙毅風已經無家可歸,什麼都沒有了。”
趙毅風什麼都失去了,什麼都沒有了。
還好——你還在。
“本王應該感謝趙清風和趙升天,一個是本王的父皇,明明白白教會了本王什麼是皇家無親。
當然!本王也應該感謝趙清風,他殺了本王母後,滅了顧家滿門。讓本王知道什麼叫做兄弟無義。
本王更應該感謝那些追殺本王的天傾士兵,清楚的讓本王知道什麼叫亡命天涯,什麼叫有家不能歸!
從今以後,不管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能成為趙毅風的阻礙,皇家道義,忠孝仁義將不會是束縛趙毅風的枷鎖!
這世間,將不會有任何事能束縛趙毅風顛覆天下的決心!”
江玉樹注視著他——
趙毅風眼眸流轉間流溢出睥睨天下的霸氣,緊繃的側臉輪廓顯得那麼冰冷疏離,透著一股天下盡在我手,不死不休,不瘋魔不成仁的義無反顧。
伸手握住趙毅風的手,他感覺到他在顫唞。他聽到他在耳邊低聲悠悠說:“玉樹,支撐我所有的力量隻有一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