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牙忍不住大哭起來:“公子不愛易牙了……以前還讓易牙抱,現在話都不和易牙說,不看易牙也就罷了,他不理易牙,不喊易牙了……他竟然要把易牙關到皇宮那個冰冷的籠子裏……”
“我就知道……公子有了孩子……有了師弟……對易牙偏心!公子你偏心!!!”
尖脆的聲音在空中飄蕩,聲聲入耳,響徹雲霄。
海雪一掌劈向謝易牙脖間,依舊為時已晚,這話還是被江玉樹和在場眾人聽的一字不落!
一股腥甜直達喉間,江玉樹咽了咽,將那抹腥甜壓下,換來的是琵琶骨處鑽心的疼。胸口那一劍的血氣翻湧不定。那抹腥甜壓抑不住,終是直衝口中,江玉樹咬牙回轉了身,伸手捂上雙♪唇,擦掉嘴角流溢的紅。
眾人都噤聲不語,淡然無事。
江玉樹長身玉立,負手背對眾人,賀千丈看不清楚他的表情,隻是覺得,他的背影好單薄,也好孤單和疲累。
暈過去的謝易牙最後意識中存留的是海雪語重心長的話語:“公子還是以前的公子,你會明白的。回皇宮好好照顧小師弟。”
“他所做的一起都是為你好。你長大了就懂了。——易牙,你要盡快長大。”
謝易牙想竭力睜眼,想看清海雪話裏潛藏的表情。可脖間疼痛積聚,瞬間暈倒過去。
馬車,遠走,連帶著一顆疑惑的心。
多年後,成為‘醫無常’,‘蕭一絕’的謝易牙回想此事,總會忍不住哀歎一聲。
在不經意間他傷害了愛他最深的人。嗓音剔透的清雅公子那時是多麼想說一句‘易牙乖’,也多麼想給自己指點玉簫指法。
如果那一刻可以重來,他一定乖乖的,把能學的文學和武藝都學了,讓他開心。而不是像如今這般,拿著熟悉的紫玉蕭睹目思人。
他做到了讓他的清雅公子引以為傲,可轉身回首間,那溫和的笑和淡淡的寵溺已不再身邊。
幸好,還有他的孩子讓他用盡一生力氣去嗬護與寵愛。
可,那人不是他。
再如何像的人,也不能彌補曾經傷害他時的愧疚和自責。
將情感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大抵是活著的人給自己最好的安慰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多少人熬不住了……
第172章 減字木蘭花
【卷四:韶華逝——浮生未歇】
第肆零章:減字木蘭花
“公子,陛下這是發生何事?”賀千丈皺著眉毛,灑脫樣子絲毫不見。
江玉樹平靜無波,溫和儒雅輕點頭。
——陛下是體內毒素未消。清玉已經按照落神醫的法子施針治療過。他不久當醒。
“公子說的話。千丈自是認同。榆大人還有諸位朝臣托微臣帶話。這段時日幸苦公子。”
江玉樹淺淺一笑,寧靜祥和。
——國師何來此話。吾當護守吾家,此乃分內之事。
眾人皆知,江玉樹為陛下元妃,是半個國主。治國是他分內之事,可還是心存感激,至此戰亂時候,兩位國主都傾心國難,明君典範,天地可見。
賀千丈來的第三天早上,趙毅風醒了。大大小小的東齊城官員迅速進來問安。
趙毅風一醒,江玉樹那邊的海雪慌了。
慌慌張張進入江玉樹帥帳的海雪當即愣在當場——
江玉樹正在給胸口的劍上作清理,深可見骨的劍痕,斑駁交織的疤印,血水在他身上緩緩流淌。更讓海雪難以置信的是江玉樹的左側肩膀一區,淤血深紫,在白皙的肌膚上黑青一塊,像一團消不掉的墨,看一眼讓人忘不掉。
帳中大小散亂的白紗上都是血,血腥氣在屋中交織的讓他想作嘔。
海雪忽然想哭,心中酸澀難忍,眼中的液體不受控製。
他的閣主,他的公子到底受了多少痛,又是如何忍受這麼多的傷保持平靜自如,雲淡風輕,不讓中眾人看出端倪的?
所有人都以為江玉樹隻是不能說話,喉疾發作。
可他們不知道,江玉樹斷了琵琶骨,學的武藝招式盡數荒廢,胸口一劍傷他心肺,沉珂在身。
難怪他每晚都會咳嗽,那該多疼啊……
聽聲,江玉樹舒展眉目,輕轉過頭,笑看他,示意他——有話請講。
海雪抽回思緒,結結巴巴:“公子……陛下……醒了。”
江玉樹輕闔雙眸,長舒了一口氣。招手示意海雪到他跟前。
海雪木木的挪動著步子,看著帳內的一切,心中悲痛蔓延。
——海雪,請助我。
海雪看他眼神,心中明了。手顫顫的給他換藥換葛布,將他拾掇一番,把帳中殘況收拾一道。
江玉樹唇瓣微起又闔,說不出一句話。
心裏默默重複著海雪上報的距離:從這裏到他的帥帳,要走四十三丈,中間有一個花園,裏麵種滿的櫻花,還有牡丹,芙蓉。在花園右側是一條長廊,長廊左邊拐三拐,就可以到他的帥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