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零零落落的雪花還在飄舞,黑水潭的周圍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白色,張牙舞爪的瘴氣中似乎藏著一個大蒸籠,雪花尚未落地便化成了水霧成了瘴氣的一份子。
陽天意和小白站在山坡上看著穀底翻滾的白霧,白霧的邊緣積雪已經融化,露出青黑色的石頭,就像姑娘的白淨的臉蛋上漲了一顆美人痣,卻又被胭脂蓋住,若隱若現。
天然的瘴氣,將山穀和山坡分成兩個世界,福依白在這裏呆了四十年都未曾踏出一步,雖然是在踐行自己的承諾,也和這瘴氣不無關係。
陽天意的魁蛇魔簫曾經便是這瘴氣籠罩下未知山穀中的一員,至於裏麵有什麼,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也隻有它知道,如果它還活著的話。
陽天意還未從師父離世的悲痛中恢複過來,師父遵守的我偏不遵守,師父不做的我偏要做,承諾,活著承諾才有意義,承諾從來都是強者說了算。
小白雖然很餓,此時卻很安分,誰知道自己如果表現出一點不滿,陽大會不會像對待老頭的琴一樣對自己呢?
昨天清晨開始,陽大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抱起老頭那隻有一根弦的琴,坐在墳前不停的彈,彈得十指鮮血淋漓,彈得琴弦崩斷,末了還惡狠狠的把琴掰成兩半摔倒墳前“斷魂琴,琴魔,你活著才是琴魔,你死了什麼都不是,我會讓江湖人都記住魔音派這三個字。”
小白看著陽大凶惡的表情,嚇壞了,眼前的陽大不再是以前自己所認識的那個陽大,身上滿是危險的氣息。
瘴氣麼,這就是困住你四十年的障礙嗎。陽天意喃喃低語,嘴角露出邪邪的笑意,就那麼站著,從腰間抽出了魔簫。
低沉的簫音從手指尖流淌而出,飄向山穀,飄進迷霧。厚厚的黑土中散發著絲絲霧氣,枯萎的老樹在慢慢的腐朽,五彩斑斕的蜘蛛在樹上結網,數不清的蠍子翹著尾巴在石縫中爬來爬去,漆黑如墨的水麵上氳氳鬱鬱的蓋著一層白霧,水潭的一側大的、小的、粗的、細的密密麻麻的毒蛇交織在一起,看的人頭皮發麻,另一側是疊羅漢一樣堆在一起的一群蛤蟆,鼓著大大的肚子虎視眈眈的看著對麵的毒蛇,簫聲進入潭水仍舊是黑漆漆的一片,黑黝黝的水潭就像一張大嘴,把傳進去的聲音吞的一幹二淨。
有點兒意思,毒蟲嗎?陽天意掂了掂手中的魁蛇珠,一縱身跳進了瘴氣迷霧,小白緊隨其後。雙腳剛一落地,就已深深的陷進了腐爛的泥土中,陽天意連忙提氣,從泥土中跳起,幾個起落站到了一塊凸起的石頭上。
石頭又濕又滑,迷霧中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隻能看到眼前兩米遠的地方,瘴氣入鼻,一股腥臭和潮濕的味道讓陽天意一陣眩暈,隨後一股清涼沿著手臂直入腦門,又讓大腦瞬間清醒過來,小白老實的站在陽天意的肩上,不再隨意飛行。
剛剛站定,迷霧中便響起了沙沙的響聲,陽天意手指放在魔簫上,聲音剛一傳出,不由得大驚失色,數不清的蜘蛛和蠍子正從四麵八方向自己這邊爬來,小白緊張的叫了兩聲,身體在不住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