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求康複心切的皇帝忍不住狠罵了身邊的禦醫幾聲庸醫,還特赦薛青暫住宮中,為自己看病。
這薛青雖是一男人,卻也細心的要命。從頭至尾,絕不假借任何人之手,事必躬親,恨不得連一杯水都要親自取來。
皇帝的“重病”從何而來,陳皇後心裏當然一清二楚。而一旦病好之後將會如何,她也一清二楚。
三番兩次的試著吹著枕邊風希望能讓皇帝給薛青個官銜,以調開他,讓他無暇留在宮中,誰知換來的官銜,居然是禁軍統領。
如此一來,他看起來似要在深宮中安營紮寨了。
薛青不僅出身高貴,而且救駕有功,深得皇帝信任,並不是個能輕易對付的角色。所幸,他現在已經轉向,否則她真的要懷疑他這是專門在跟自己對著幹。
她知道薛青和蘇昭從幾年前便不太對付,雙方互看對方不順眼,再加上這次他的主動示好,蘇昭不把他碎屍萬段已是對的起他了,兩人一明一暗的互相配合的可能,似乎並不存在。
為了能讓自己徹底放下心,一場隆重的婚禮應時而出。往往婚禮越隆重,所昭示的東西就越明白。她相信該懂的人,都會懂。
皇帝是個熱衷於朝堂的天子。身體迅速好轉之後,在外人還沒有做好準備之際,他已經宣布要重新上朝了。而這一上朝不久,便出了這麼驚天動地的一件事,——封禪,太子監國。
他雖然整天看似對太子很鐵不成鋼,然而換太子的心,卻從來沒有起過。陳皇後當然明白。隻是蘇昭太過小心謹慎,就算她在東宮安插了不少人,卻還是難以抓住其致命的把柄。
一個大男人“窩囊”到如此程度,還真是聞所未聞,讓人頭疼。
如今偷雞不成蝕把米,太子幕僚雖然被衝擊的七零八亂,誰知道還沒有喘口氣,老頭子居然趁著這個時機給了蘇昭一個重整東宮的機會。想也知道,此次封禪回來,恐怕雙方會勢均力敵也不一定。
蘇昭是個聰明人,他從來也不“窩囊”,他隻不過是一直在“忍”,一直在以退為進罷了。
與自己相比,蘇昭有著誰也無法與之抗衡的優勢,那就是,名分!
他是嫡長子,他是當了十幾年的東宮太子,他是這個社稷最正統最無可爭議的繼承人,就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朝中一些頑固的迂腐老臣和天下愚民追隨其後。這正是她一直以來最咬牙切齒卻無計可施的一點。
眼下,不但蘇昭會翻身,連蘇月都可能要大大方方的回朝,這是絕對讓她受不了,也咽不下氣的。
皇帝疼愛蘇月,人所共知。可想她一旦回朝,萬一再招上一門顯赫的駙馬,兄妹聯手,她到時候隻怕會更難辦。
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眼下能阻止這一切的,就隻能靠天象來恐嚇。天下沒有任何一個天子不害怕這種大凶之兆的,所以她決定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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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特別是別有用心的旁觀者。所以,皇帝憂心忡忡,沒了主意,薛青心裏,卻似明鏡一般。
蘇遠沉吟了半晌,最後終於歎了口氣,道:“順天應人,帝王之道。此次封禪,朕看還要再等等,看近日是否當真會有事發生。若一切如常,再去不遲,也不算得罪了上天。年初登頂泰山,同時也可祈求新一年的國泰民安,一舉,可兩得,豈不更好?!”
沒有封禪,那自然就沒有太子監國之說。君心果然難測。薛青不由得心下一沉,卻也隻能微笑著,恭維著“聖上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