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歎息在寂靜夜裏顯得格外醒耳,感覺胤禩在看我,我挑眉抬頭看著他。
胤禩放下手中的弓箭,慢慢向我走來,如玉的麵頰透著一絲笑意,眼角含喜,近了,他坐在床頭,看著我,大概過了半盞茶時間,他忽然道:“你瘦了。”
多日緊張與恐慌在見到他的那一瞬消失不見,不管他與胤禛是否為爭奪紫禁之巔爾虞我詐,此時,他隻是一個可以幫助我的普通人,我看著他,嘴角上揚,反道:“你怎麼會來?”
胤禩但笑不語,從腰帶上的荷包裏拿出一件東西,伸出手向我攤開手掌。看到掌心的那枚柳梢透紅的柳葉,我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伸出右手,指尖有些顫唞,把那片柳葉拿在手裏,抬頭看向他,聲音像從嗓子眼裏擠出來一樣,“你是……”
胤禩看著我,黑暗中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似透著一絲莫名蠱惑,他慢慢說著,似在給我講述一個離奇的故事,“偶然一天,我站在殿苑庭院中,仰頭望著天,突然天空中飛過一隻白鴿,那白鴿在院落盤旋飛了幾圈,終究落地,當看到信鴿腿部綁著竹筒時,我把那信箋拿出來,看到裏麵寫著的字句,我笑了。”
朦朧月光灑落昏暗室內,借著微弱的光線,我看著胤禩臉部線條柔和,似沉浸在那似真似幻的回憶裏,沒成想,隨意飛過白鴿傳信,竟也終究逃不過紫禁城的束縛,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般,偶然或是刻意,又有何區別?
胤禩對著我笑,繼續說道:“菱兒可還記得,當初在額娘處當值,小兒曾拿出你練習寫字的廢紙,機緣巧合,你的筆跡,被我記下了。”
腦海中浮現那段時期練習毛筆字風波,那時,小惠還在身邊,往事不堪回首啊,竟也默默記了一輩子。那個豪爽機敏練習寫字的女孩如今早已飽經滄桑,我無奈歎了一口氣,開口道:“沒想到,那一時貪玩的信箋,竟到了你的手裏。”
胤禩忽而抬起手,拿起我手中的柳葉,看了半晌,抬頭終道:“那日,送你進宮,是我今生唯一後悔所作之事,早知道皇阿瑪……我定然不會答應你。”
我低垂著頭,掩住眸中淒苦與無奈,輕聲道:“皇上待人極好,是我們辜負了他,況且,你幫與不幫,事情早晚會發生,我也沒有絲毫辦法去挽救。”耳邊回響起十三那日的一句話,他說,塵世瑣事,好似上蒼注定,我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準備好去承受,那樣便不會被傷害的體無完膚。幽禁生活,十三會堅強地挺過去吧。
胤禩搖頭,說道:“你不怕,整件事情都是我一人策劃?”
聞言我抬頭看向他,眉眼含笑,我慢慢搖頭,“你不是這樣的人。”
胤禩尤有興致地看著我,滿眼疑惑,“哦?那我是什麼人?”
黑暗中,我看著他的眼睛,想到第一次見到他,海棠樹下,那個溫柔地對著我笑的男子,莞爾一笑,“君子如玉,淡泊如水。”
胤禩平靜淡然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痕,嘴角的笑意僵在臉上,良久,他終道:“老四得妻若你,三生有幸。”
聽到他說胤禛為“老四”,我眉頭輕蹙,隨即展開,看著他道:“你與胤禛廟堂之爭雖是對立,但我知道,八爺為人坦蕩,定不屑於做此等事。”
胤禩突然俯身靠近我,一手攬我入懷,“這八個字足矣要了我畢生的心血啊,菱兒,你果然是個未知的定數。”
我手下意識地撫上腹部,靠在他懷裏沒有掙紮,輕咬嘴唇,暗自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