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1 / 3)

同他說不了兩句話就一副朽木不可雕的嫌棄相,不過是在家中住一晚,混兩頓飯吃便會揚長而去,哪知道對方見到剛九歲的小韶南,非要幫她啟蒙,就此賴在了燕家不走,一住就是四年。

一個女娃哪用請先生上門來教,再說燕如海那時候已經鄉試高中,青出於藍,閑暇時教教女兒讀書識字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也就是他們一家人淳樸厚道,才由著方老先生打了四年的秋風。

這四年韶南到是把字認全了,跟著方老先生讀了不少書,還有一樣,就是學了古琴。

琴棋書畫,自古以來都是讀書人的雅好,燕如海自己不會彈琴,也沒閑錢給女兒買古琴,一張好琴可是很貴的。

方老先生走之前將他自己的琴留給了韶南,叫她一個人勤加練習。

燕家人本來還頗為感念,直到他們聽到韶南用那張琴練習吟猱的指法。

那真是渾身起雞皮疙瘩,別提多難聽了。用蘇氏的話來形容:“快饒了大家吧,殺雞都沒這麼瘮得慌。”

韶南再練琴就有意避著人了,這也成為燕家的一個笑料。

韶南聽著自家人取笑,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嘀咕了一句:“你們別這樣,我彈琴其實還蠻好聽的。”

一旁長媳拿過桌上的粗瓷碗,伺候著蘇氏挑佐粥的鹹菜。

這家粥鋪還有一個好處,鹹菜免費。

據說是因為東華寺後山有一大片菜地,特別適合長這種鹹菜疙瘩。

醃鹹菜的粗鹽都是信眾們貢奉的。

蘇氏貪小便宜的心態發作,不管吃不吃得完,往碗裏多挑了幾筷子,嚐了嚐,皺眉道:“今天的鹹菜醃得不好,吃著有點苦。”

韶南將喝粥的勺子遞到蘇氏手中,低聲道:“伯母,我想跟隨父親去安興。”

蘇氏聞言險些失手摔碎了勺子:“你要去安興?不成!”

她說這話時聲音有些大,連連搖頭的工夫,引得鄰桌一位女客循聲望了過來。

這女子麵容秀麗,身量單薄,年紀大約在二十出頭,一身素服,孤零零地坐在那裏喝粥,看打扮猶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家。

蘇氏隻道驚擾了人家,歉意地衝她點點頭,回側了臉,皺眉勸道:“鄴州那麼遠,你爹跟前的確需得有人用心服侍,伯母會想法子,你就別擔心他了,在家享享清閑,伯母也好幫你準備一下嫁妝,等嫁了人,從早到晚有的是事情做。”

韶南知道伯母這是舍不得自己,但同樣的,她也不放心父親。

父親從昨天傍晚回家心中就藏著事情不肯言明,他那些同年裏直接外放八品縣丞的好幾個,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安興縣令怕是內藏玄機。

韶南心中胡亂琢磨著,這工夫燕家的男人們忙完了,過來圍桌而坐,她也就沒有再提這事,悶頭喝粥,心裏打起旁的主意來。

喝過粥就算休息好了,外麵也傳來消息:東華寺開了廟門,信眾們可以前去進香了。

燕家諸人起身要走,鄰桌那女子見狀一改之前的磨蹭勁兒,匆匆兩口喝光碗裏的剩粥,起身跟了過來,同蘇氏搭話:“太太,您一家這是要去東華寺麼?”

蘇氏回以和氣的笑容,點了點頭。

那女子又道:“小女也是來上香的,孤身一人,實在是,不知能否與您一道……”

這姑娘穿得素淨,一看就是附近小戶人家出身。不知怎麼會一個人來廟裏上香。

蘇氏向來與人為善,謹慎地打量她兩眼,含笑道:“出門在外不方便,閨女若是不嫌棄,就同我們結個伴,等到了廟裏,咱再各忙各的。”

那女子連聲道謝。

蘇氏把家裏人簡單同她介紹了一下,那女子道:“小女子姓林,閨名喚作貞貞,家人都叫我貞娘。方才我聽太太提到安興,就覺得十分親切。我家正是安興那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