賑災錢款才能及時要來。”
“你說張縣令的死因也是因為這個?”
“他才上任四個月,想著大幹一場,若不是無意中發現了潰堤的秘密,又怎麼會死得不明不白?唉,那可是個難得的好官,大人莫怪我交淺言深,常言道,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我看大人前段時間好似要重走張縣令的老路,才想著勸您一句,留得大好性命,多為安興百姓辦點實事吧。”
雖然關於張承安的死因,秦大使隻是猜測,但燕如海已經研究那案子好長時間,深知不管從情從理,還是從證據推斷,這都該是最接近真相的了。
對一個初踏入官場的書生而言,這番話的衝擊實在太大了。
“一朝決堤,淹死了近千百姓,上萬人傾家蕩產流離失所,到現在還靠著賑濟續命,隨時都有人餓死街頭。安興百姓何辜,這若不算實事,還有什麼能稱得上實事呢?燕某若不能為他們討回這個公道,枉為安興父母官!”
秦大使愣怔怔望著燕如海慷慨激昂地大發陳詞,顯然十分意外他這反應。
“大人如此衝動,就不擔心得罪馮掌令和歸川府的大小官員?”
“不擔心!燕某好歹在京裏有座師,有一幹同年,就不信朗朗乾坤,沒有說理的地方。”
“不怕步張縣令的後塵?”
“多謝秦大使示警,燕某自會多加小心。”
燕如海凝神細想了片刻,又道:“還好本縣聽你的話,將那歐陽澤穩住了,隻是要檢舉知府許清遠,揭露遲榮殉職的真相,沒有鐵的證據不行。大使可願幫忙做個人證?你我聯手,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秦大使被燕如海充滿期待的目光注視著,神情既有些倉皇,又有些躍躍欲試,似是經過了幾番矛盾掙紮,終於歎了口氣:“對方勢力滔天,大人,請恕我隻能暗中相助了。”
燕如海不能要求人人與他一樣,將生死置之度外,聞言雖然略有些失望,還是笑道:“那咱們就一言為定了!”
秦大使打定主意,不再遲疑:“一言為定,我敬大人一杯。”
他拿起桌上的酒壺,給燕如海和自己各添了一杯酒。
“大人,請!”
秦大使將自己的那杯酒一飲而盡,亮了下杯底,目光炯炯望著燕如海。
燕如海伸手出去,拿起了酒杯。
就在這時,房門被“咣當”一聲推開,幾個陌生人直闖而入。
當先一人身穿勁裝,三兩步就到了桌子旁邊,伸手製止燕如海:“燕大人,別動那酒!”
秦大使猛然反應過來,張嘴欲喊,被人一把按住。
“秦泰來,勸你不要做無謂抵抗,你的手下已經被全部拿下了。”
“你們是什麼人?”
領頭的輕蔑一笑,沒有回答。
另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拿起燕如海的那杯酒嗅了嗅,又蘸了點酒液仔細嚐了嚐,很確定地道:“很厲害的麻藥,這麼一杯下肚,足以放倒一頭耕牛。”
跟著他目光在桌子上一掃,落在秦大使剛才拿來斟酒的酒壺上,眼睛一亮,好似發現了什麼寶貝,口中嘖嘖:“細高腳子母壺,到是少見。”
燕如海趕緊站起身,拱手道:“見過諸位上差。”
領頭的回應:“燕大人別客氣,大家都是同僚,論品級你我一樣。”
秦大使直勾勾盯著那嚐酒的中年文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一字一句地問:“你是辛刑書?”
知府衙門也分六房,歸川府衙門的刑房頭頭姓辛名草農,據說是個怪才,尤擅醫毒,兼通機關雜學,隻是等閑請不動他,秦大使此前隻聽說過其人,不知為何,突然間腦袋裏就冒出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