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段(2 / 3)

他先回了趟住處,將那把枯枝丟入抽屜,抽屜裏之前放了塊染血的帕子,因為答應要拿給燕韶南看,他順手將帕子拿出來,帶在身上。

等他收拾停當,去向步山長問安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

老師兩口子早吃過飯了,步明璞正在門口的一株老鬆樹下慢慢打著養生拳,師娘招呼一聲,聽說辛景宏還餓著肚子,連忙去給他煮麵。

辛景宏十三歲就來了書院,同步山長情同父子,也不拿自己當外人,借著燈光,見老師臉色不對,跟著師娘進了廚房,悄聲問:“師娘,誰惹我老師不高興了?”

師娘歎了口氣,在鍋灶前呆立良久,才想起要燒水:“還不是你師兄那個不省心的,他今天一早來跟他爹說,要取消婚事。他還說,雪卉出事到現在沒找著凶手,殺她的人和大夥朝夕相處,每日見麵,他實在沒有辦喜事的心情。你說這孩子任不任性,當初哭著喊著要成親的是他,我跟你老師答應得慢些都好像是那棒打鴛鴦的惡人,現在到好,請帖都下了,全白州沒有不知道步家要娶媳婦,他又說取消,叫他爹的老臉往哪擱。”

辛景宏吃了一驚:“師兄他人呢?”

“早晨挨了你老師的罵,回去了,這一整天都沒過來,說是山外來了一位計先生,兩人一見如故,他要陪著,估計著跟我和你老師賭氣呢。這哪是兒子,這就是個討債的,小時候他讀書慢叫人愁,長大了不學四書五經叫人愁,這好不容易寫詩出了點名堂,又整這些事,簡直愁死個人。”

辛景宏連忙勸慰她:“師娘您放寬心,計先生是我請來的客人,一會兒我去瞧瞧,順便勸勸師兄。”

怪不得剛才沒見著計航,原來是給步飛英拉去做了擋箭牌。

師娘神不守舍地給辛景宏做了鍋麵,辛景宏匆匆吃完,去找師兄步飛英。

步飛英住得離爹娘很近,辛景宏到時,計航已經回去了,步飛英明顯喝了酒,臉色潮紅,穿著書院統一的黑色秋裳站在書案前,手持狼毫,正對著鋪好的紙張運氣,《蒼鬆詩稿》丟在一旁。

“師兄在寫什麼?”

步飛英聽到他的聲音,把筆一扔,頹然道:“寫不出,心裏亂糟糟的。你來的正好,我聽計航兄說你請他來是想查清楚宋師妹的事,怎樣,可有進展?”

辛景宏見他精神不佳,顯然不是談這個的時候,搖了搖頭:“不怎麼順利。師兄,我從老師那裏過來,怎麼聽師娘說,你想要取消婚事,婚期在即,你可有考慮過單師妹的感受?”

步飛英呆望著桌上白紙,苦笑道:“我昨天已經同她商量過了。”

“她怎麼說?”

“將我臭罵一通,然後同意了。她若不答應,我不會去跟爹娘講,我還不是那等狼心狗肺之輩。”

這就難怪單澄波的侍女會瞧櫻兒不順眼,挑刺將她嘲諷一通,分明是心情不好,遷怒於人。

辛景宏念頭一閃而過,頗有幾分代那單姑娘不平,道:“師兄,你若不想成親,早幹什麼去了,如今請帖該下的都下了,請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恩師師娘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如以前,這般折騰到底為了什麼?”

步飛英閉了閉眼睛,他喝多了酒,腳步有些踉蹌:“宋師妹死得好慘,我那天看到她,坐在楓樹下,睡著了一樣,可怎麼叫也叫不醒,回來連著做了好幾晚的噩夢。凶手還未查到,這等時候,叫我怎麼辦喜事,怎麼喜得起來?”

說話間他兩手往前一推,將書桌上的紙筆硯台掃落在地。

辛景宏揚聲叫了步飛英的書童進來收拾,冷淡地道:“師兄,你喝多了。”

步飛英撲倒在桌上,沒有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