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詳細說說那畫。”
“好。”
用語言描敘的過程,對燕韶南而言,也是在整理雜亂的思緒,重新尋找感覺。
“畫很美。你懷疑她的養父?”
“不,我不是這意思。宋閣主的態度和言行是有些古怪,但難保隻是才士的怪癖,畢竟他離群索居這麼多年,等一等,那畫確實很美,乍看之下,比在楓林看到辛三少坐在那裏更叫人震撼,差在那裏呢,色調?”
崔繹這時候已經幫不上什麼忙了,聽著燕韶南一路分析下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持安靜,做一個合格的聽眾。
若是能看到她就好了,看看她沉思的模樣,五官的美醜都沒有關係,她眼中的神采一定美得懾人。
“……對了。儀式感。”燕韶南終於抓到了那絲感覺。
激動之下她放開了古琴,兩手合十:“破碎的美感,如蝴蝶折翼,紅葉凋零,這才是凶手要的。我們要麵對的,怕是一個瘋子。”
這一夜,燕韶南有些輾轉難眠。
好不容易盼到天光,辛景宏來訪,拿來了血帕和那本《蒼鬆詩稿》。
“今天有什麼安排?”他問。
燕韶南先是翻了翻《蒼鬆詩稿》,確定和宋雪卉閨房裏的那本內容完全一樣,放在了一旁,道:“方便的話,我想見見那天最早發現屍體的兩位。”尤其當中還有一位姓遊。
辛景宏猶豫了一下,將師兄步飛英想要悔婚的事說了,道:“他昨晚喝多了酒,我怕他心情不好,不肯配合。另外我問辛吉了,昨天生事的是單師妹的丫鬟,事出有因,你大人大量,便不要計較了。”
燕韶南也不勉強,點點頭道:“不是還有一人麼?”
“那我先去把遊師弟找來,他性情敦厚,並不抵觸官府中人找他問話,計兄去哪裏了,我建議你叫他出麵,那樣大家都自在些。”
燕韶南打發了櫻兒叫計航。
明麵上,計航的身份是鄴州最近炙手可熱的燕縣令的親信,相當於刑名師爺,燕縣令破的幾個大案他在其中出力不小,是以辛景宏才大老遠把他請來,幫著查找殺害宋雪卉的凶手。
辛景宏走後,燕韶南將那塊血帕小心鋪到桌案上,仔細端詳。
帕子幾乎整塊都被血浸透過,需得仔細瞧,才能分辨出原本是靛藍色。
質地是細綿,因為染料易得,這種布隨處可見,特別的地方有兩處,一是帕子有些大,另外一點,在它的右下角繡了圖案。
燕韶南叫檀兒拿出自己的帕子來比了比,果然,這塊血帕比大家平時用的大了將近一半。
“小姐,這是男人用的吧?”
燕韶南未置可否,指了下角的圖案:“你看看這是什麼?”
檀兒辨認道:“是朵花,嘖,這繡活兒做的歪歪扭扭,比櫻兒還不如,上麵這兩片葉子耷拉著,打眼一看還以為是羊角呢。”
燕韶南將帕子拿了回去,找出昨天到手的名冊,道:“不是羊角,帕子上繡東西,可能是裝飾,也可能是標記。這若是裝飾,隻能說帕子的主人太沒有自知之明了,我猜這是個記號,單字。”
“啊,小姐,凶手是姓單的?”
“別急,先確定這是不是單氏兄妹的東西。”
書院裏姓單的隻有單斯年和單澄波,燕韶南已經知道二人是親兄妹,而單澄波便是步飛英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