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慶在開州金風寨扯旗造反的時候,朝廷除了派兵,還從各部抽調高手前去剿滅,譚素當時做為刑部侍郎,力主此事,派了好些刑部的名捕頭過去,雙方結下了深仇,可燕如海剛當上泉關府通判,同抓他的人遠日無冤,近日無仇,溫慶親自出手,調虎離山,圖謀寶中港的可能極大。
反賊嘛,看到寶中港的戰船和軍械哪能不眼饞?
果然,過了一會兒,就聽燕韶南煩躁地丟下筆,將紙扯碎了,歎了口氣,跟著又哽咽起來。
這是真正走投無路了吧!
崔繹覺著自己能忍到現在,當真是耐性十足。可是不如此,這小姑娘怎會心甘情願地配合他,畢竟自己要她做的事需得冒上一點風險。
他令武王弦震動了一下。
燕韶南早將丫鬟都打發出去了,屋裏很安靜,這“嗡”的一聲頓時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擦了擦淚,道:“羽中君,我在想辦法了,你不用安慰我。”
聲音都帶著哭腔,叫崔繹心裏一軟。
他又響了一聲,示意自己有話說。
“噢。”燕韶南坐到了瑤琴邊,落指於琴上,輕撥琴弦。
崔繹沒有廢話,一字字地道:“我有辦法。”
果然燕韶南反應十分強烈,立時驚喜地問道:“什麼辦法,你快說。”彈琴的同時,不吝誇獎,“羽中君,你真是好樣的,快說,隻要能救出我爹,叫我做什麼都可以。”
崔繹等的就是這話,道:“你再帶我去見國公。”
“嗯,然後呢?”
“找個理由,彈琴給他聽。將你的本事拿出來,彈那首《遇神》。”
他上次得燕韶南相助,距離自己的身體隻有幾步之遙,可任他如何努力,卻連琴弦都出不了,事後細思原因,估計是缺少一個“藥引子”。
經過蒼鬆書院的那個案子,他已然意識到燕韶南的琴聲能控製他人的心神,怪不得他剛誤入琴弦那會兒,燕韶南經常彈《孤館遇神》,彈完了還問他有沒有感覺,不用問,胡永也是被這麼弄瘋的,那一晚,自己就是在《孤館遇神》的琴曲中搬了家,住進武王弦。
解鈴還需係鈴人,要回到身體,還要靠燕韶南大力襄助。
他相信這點小事對燕韶南而言是舉手之勞,彈個琴而已,並不難,難的是怎麼說服她。
燕韶南聽了之後果然有些遲疑,道:“你叫我對魏國公用《孤館遇神》?你知不知道後果……”
“放心,不會有事,我能救出你父親。”崔繹沒法向燕韶南解釋那也是自己的身體,前生後世的說法實在太縹緲虛幻了,無法取信於人,隻會叫對方越發懷疑自己是在騙她。
救出燕如海是他的承諾,再沒有比這個更能打動燕韶南的了。
崔繹想過了,隻要能回到身體裏,取代年輕時的自己,救人對他而言並不困難。
他與當年的自己最大的區別是想法不同,與其三年後再造反,何妨現在就著手準備,欽差行轅裏的那位此刻一心為朝廷保住寶中港,他卻毫不猶豫地想要將之收入囊中。
燕韶南並未懷疑羽中君在騙自己或是說大話。
羽中君話不多,卻見解不凡,常常一針見血,引人深思,他出身富貴,隨隨便便推薦的陳先生也能力出眾,落難之前肯定是個大人物。
他叫自己彈《孤館遇神》,目的何在?燕韶南用膝蓋想也想得到,他是打算攪亂小公爺的神魂,然後趁虛而入,取而代之。
若是成功了,往後魏國公裏麵就換了個芯子。
以羽中君的能力,加上魏國公的權勢,那自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像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有力也無處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