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韶南皺眉望向他:“先找國公爺,我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見他。”
掌櫃的轉身出去,不大會兒工夫,拿了一封連封口都未粘的信回來,交給了燕韶南:“國公爺離京之前派人送來的,交待說您若是回彰州就算了,要是回來找他,叫把這封信交給您。”
咦?崔繹搞什麼!
燕韶南接過信,將裏麵薄薄的信紙拿出來,介於這信大敞著口,根本不防備旁人查看,她對崔繹在信中會交待去向一事根本未抱希望。
但等她定睛一看,竟是不顧腿上的傷,騰地站了起來。
就見那信一行行字似詩非詩,寫著:“半抹五弦回以疾,半抹五弦回以疾,半摘七弦回以弱……”
燕韶南呆呆捧著那信,心頭如受重擊。
難怪無需保密,這世上能看懂這封信的,隻有她一人。
羽中君!
你瞞得我好苦啊。
過了好一會兒,燕韶南才覺出疼來,緩緩坐下。
能看出來這封信是崔繹臨走前匆忙寫成,每行七個字,一共是十行,代表了平水韻當中的十個字。
“半”,是說彈琴時用指半甲半肉,“抹”,代指平水韻的下平韻部,燕韶南平時有字典可以依仗,對於這套約定遠不如羽中君熟練,她拿著那信,走火入魔般右手在空裏比劃了幾下,方才確定“半抹五弦回以疾”是個“南”字。
“南南”,崔繹的聲音仿佛回蕩在耳邊。
她咬了咬唇,心跳如擂鼓,把十個字全都破譯出來:南南,來大北莊找我,盼甚!
燕韶南將信按在了胸口,深吸一口氣,崔繹去了大北莊!很好,羽中君這碼事就等見了麵再來算賬。
將自己蒙在鼓裏,騙得她團團轉,很開心是不是?這個混蛋!
那掌櫃的見她反應十分古怪,一下子瞪大眼睛,一下子又露出笑模樣,嘴唇噏動,似在喃喃低語,不敢打擾她,躡手躡腳走出門去。
燕韶南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先找來徐贏,如此這般吩咐一番,又叫崔少康去弄一張京城以北的詳細輿圖,大北莊這個地方聽著有些耳熟,應該離京城不遠,她擔心崔繹一行被官兵追殺,未必會如原計劃在那裏停留。
一天之後,徐贏會同魏國公府留在京中的精銳綁架了肅王府吏目許硯,將人帶到燕韶南跟前。
長史楊正聰身旁長跟著五個吏目,許硯是其中之一,徐贏等人在肅王府附近埋伏了大半天,此人運氣不好,出府辦事正好趕上。
燕韶南毫不手軟,直接動用了古琴“休光”,她明告訴對方,如果抗拒不招,便將他變得癡癡傻傻,到那時神智混亂,問什麼一樣會招。
加上徐贏在旁拿出以往審犯人的那些手段,許硯很快崩潰。
他招認說,圍剿賊人的那晚,他跟著長史楊正聰自魏國公府出來之後,確實去了趟梁王府。
而在半路上,有兩個生麵孔加入了他們一行。
其中一個是矮胖子,另一個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隻是高眉深目令整個人看上去很是凶狠,破壞了原本的英俊。
隨行眾人見楊正聰和他倆熟悉,便沒有多嘴詢問。
在梁王府,王妃出於禮貌,親自接待了楊正聰,楊正聰說捐銀子的事情,東拉西扯說了好半天。
這期間那矮胖子打掩護,另一人消失了差不多一刻鍾時間,不知溜去了何處。等他回來不久,楊正聰便起身告辭,出了王府之後,打發許硯和另外幾人去戶部做事,接下來的事情他就不清楚了。
徐贏之前參加過對那些賊人的審問,聽到這裏恍然道:“大小姐,那矮胖子多半便是‘連笑佛’,賊人口中的大當家‘楊大將’難道便是楊正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