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繹笑話她:“何必呢,你我又不是露水姻緣的野鴛鴦,這是老天爺親自撮合的緣分,我心悅你,敬重你,你呢,也掛念著我的安危,明知道危險還跑來和我患難與共,南南,同我倆一直以來的相知相守比起來,一個文青楓又算得了什麼?”
燕韶南紅著臉故作鎮定。
其實根本不用崔繹費這麼多的唇舌,之前她還會因文青楓、辛景宏的示好和求娶而心生波瀾,但在看到那封信,知曉崔繹便是羽中君的一刹那,她的心就已經偏得沒邊兒了。
崔繹不聞燕韶南作聲,搞不清楚她在想什麼,斂了笑,語氣變得十分鄭重:“祖父還活著的時候,我同他提過咱倆的事。”
“啊,老公爺他怎麼說?”燕韶南心頭重重跳了幾下,不由地問。
“祖父自然代我高興啊,他說你跟燕大人是虎父無犬女,叫我多派好手跟著,千萬將你保護好。”崔繹撿著好話說。
燕韶南有些不信老公爺不挑剔她的出身門第,麵露懷疑:“什麼時候的事?”
“幫周浩初說合親事那會兒。”崔繹想起祖父當時的音容笑貌,眼底不由地一熱,不願當著燕韶南的麵流下淚來,連忙抬頭看向頂棚,聲音也隨之低沉下去,“現在想想,還好那時圖一時口快沒忍住,跟祖父說了這事,否則他老人家臨去之時,還要擔心我這不孝子孫會形單影孤,身邊冷冷清清。”
燕韶南最受不了他這副模樣。
她分辨的出來,對方說的是真心話,這世上,真心最可貴,而像羽中君這樣,再世為人,又在暗無天日玉玦和琴弦裏飽受過一番折磨,還肯把真心交付與人,那就更是稀罕了。
這個樣子的羽中君,實在叫人心疼。
而燕韶南心疼人的表現不是挨挨蹭蹭,抱抱親親,是特別地想為他做點什麼。
雖然崔繹這個人小性兒,挑剔,霸道,愛記仇,喜歡代人拿主意,還是個為清流不齒的反逆,隻帶了區區幾千人狼狽離京,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跟他在一起風險太大,這麼一細數,好像他渾身都是缺點,但是……
燕韶南但是了半天,也沒找出他有什麼優點來,好吧,但是誰讓她喜歡來著,不管是羽中君,還是小公爺崔繹,她都舍不得眼前這人再走一遍前世走過的老路。
她抬手戳了戳崔繹的大手,道:“別難過,咱們不說這些了,說說你準備怎麼處置朱孝慈吧。”
在燕韶南想來,崔氏一族被倉促逼上梁山不得不反,死傷慘重,郡主朱孝慈這個“內奸”罪責無可推卸。
若非她給綁匪通風報信,導致線索中斷,當時他們放的長線很可能釣到真正的大魚,而肅王若是早早進入眾人視線,鹿死誰手不好說,崔繹至少不會全無招架之力。
最惡心人的莫過於事情原本因朱孝慈而起,崔繹是好心換了驢肝肺。
像他這種愛憎分明,屁大點兒事便惦記很久的性子,估計著心裏都要恨死朱孝慈了。
偏偏朱孝慈身份敏[gǎn],燕韶南擔心崔繹意氣用事,後過再後悔。
出乎她意料,崔繹顯然一早考慮過了,道:“她本人懦弱無用,所依仗的不過是郡主這個身份罷了,一旦被揭穿,對肅王一夥人而言就再毫無價值,到是她若在我手上死了傷了,正合他們的心意,既然這樣,何必留著她,吃著我的用著我的,還要派人保護她?我準備放梁王妃和陳曦化等人去密州,幹脆讓他們帶走,叫她兄長去處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