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映出任何與她相關她的事物。

他直接站起身,走向另一張空桌。

沒有回應。沒有嘲笑。沒有譏諷。更遑論感興趣、親切、好感……

什麼都沒有。

隻有徹頭徹尾的無視。

少女柔軟甜美的笑靨寸寸失色。她坐在窗邊,麵對已經空無人影的座椅,一時間隻覺得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而且全是肆無忌憚的幸災樂禍。

前所未有的羞憤刹那將她淹沒。她雙頰通紅,想哭,空白的大腦卻還剩最後一點自尊與驕傲,命令她決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出來。

方詩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座位上的。她好像還勉強笑了笑,故作輕鬆地說,哎呀練習口語的打算落空了。於是一桌子的人紛紛出言支援,女伴更是說:“長得好不如有教養呀。詩羽別難過,那種沒禮貌的家夥肯定出身不好,金玉其外,在社會上肯定會被教做人的。”

看她忍著淚水強顏歡笑,方嘉珩臉上現出怒色。他放在桌麵上的手緊握成拳,扭頭怒視那個男人,卻正碰上對方的目光。

燈光蒙昧,他眼中一抹淺淡的不屑與嘲弄,卻如一盆冰水潑在他臉上,倏然凍結了那簇憤怒的火苗。

有一樣事實,是方嘉珩不想承認的。

——他害怕這個男人。

女友輕輕握住他的手。

方嘉珩順理成章地看向女友,中止了剛才短暫的對視。女友溫柔地望著他,神情中滿是傾慕和崇拜,明如水晶,一眼即知。

“嘉珩,那種人不值得你去理。”徐芷沅說。

方嘉珩就笑了。他回握住女友的纖手,自矜地略一點頭。

又是那個謙和的、驕傲的、自信的大少爺,含著金勺出生的貴公子。

“嗯,我隻是有些擔心林溪。”他換了憂慮的神色,一口氣歎得真心實意,“那回就知道這個人脾氣暴虐。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跟這人在一起。畢竟是同學一場,早知道,當時還是該問清楚。剛才我問林學弟,他支支吾吾的,我一看就知道他姐姐肯定過得不好,才讓他說不出來話。”

“自己選的路,好不好都要自己來承受,不是嗎。”徐芷沅抿唇而笑,輕言慢語,隱含深意,“嘉珩,你是不是還有點喜歡她呀?我要吃醋了。”

方嘉珩頓時尷尬:“怎麼可能!不是說了嗎,同學一場……”

“哥,你們在說什麼?”

方詩羽剛緩過勁,就聽到這麼幾句語焉不詳卻又意有所指的對話,不由露出狐疑之色。

“哥你認識那個人?而且……關係不太好?”她遲疑一刻,眸中亮起光芒。難怪!她恍然大悟,原來那個人是和堂兄有過節,所以態度才那麼惡劣,而不是真的看不起她。這麼一想,她心中翻來滾去的羞憤和不甘忽而平息,反倒生出點不服氣:她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

“別理他,不是什麼好人。”方嘉珩壓低聲音。

不是好人?方詩羽想起他的眼睛,冰雪一樣寒冷,卻也冰雪一樣清澈。她微微轉動視線,看見那人的小半張側臉,冷漠得出奇,卻並非那種為了掩飾自卑而裝出的冰冷,反而如陽光照耀的雪山之巔,清冽坦然,潔淨生光。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人。

可我喜歡他,她在心中對自己說,我不會輕易放棄。

她定定地望著那邊,目光漸漸染上一絲留戀不舍。

該怎麼辦呢?

“可樂來了!!”

一聲興高采烈的喊聲打斷了方詩羽的思緒。她不悅地抬起頭,看見那個鳳凰男林鶴軒舉著一塑料袋可樂,頭發亂糟糟,衣服搭配也亂糟糟。她突然感到不可思議:怎麼先前沒發現這人這麼差勁?比不上班草,比不上她堂兄,和那個人……更是完全無法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