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楊昊遠之後噓寒問暖了一陣,這才委婉的說出了自己的來意——家裏沒錢,你在工作,給弟弟拿去付藥費吧。
楊昊遠眨巴了下眼睛,臉色有些迷茫,即便眼前就是楊母這麼一個大活人站在這兒,他卻似乎看不到人一般茫然。
“需要多少。”楊昊遠淡淡的問楊母,聲音冷冷地,以往跟他說話總能夠察覺到他的關懷在裏麵,此刻卻是一點都察覺不到。
楊母似乎也覺得自己很沒底氣,但為了楊康健,她還是忍著不適顫抖的伸出三根手指,道:“一個月三萬。”
楊昊遠氣極反笑,道:“我也隻是個孩子,哪裏來那麼多錢?”
楊母張口欲辯解,頓時被楊昊遠出口阻攔住:“更何況,我隻是一個剛剛步入中學的高一學生,就算工作,你以為我能賺多少錢?”
“我就是不明白了,你怎麼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呢?”
楊昊遠戳著自己的心窩子怒極反笑。
“我也想賺錢,這個家要是再不出來個男人賺錢就得沿街乞討了!我不後悔將擔子放在自己身上,但錢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給你,我全都給你!”楊昊遠將臥室裏的一個鐵盒和要是重重的放在楊母麵前,意識到自己食言,便又強迫自己冷靜。
他整個人於是又恢複了以往冷漠的嘴臉:“這是我五個月所有的工資,不夠我再想辦法,你不用著急。”
他是氣糊塗了,楊昊遠苦笑的出門,不再看旁邊的人影,那是他的至親,他就算再生氣,又怎麼能凶她呢?
那是他的至親,可惜他無法做她的摯愛,曾經的那些泡沫,那些幻影,在此刻徹底破碎瓦解,連她都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楊昊遠顫抖的全身走出自家院子,在轉角處確定無人頓時捂住嘴泣不成聲,他素來鎮定冷情,連哭都來沒嚐過是何滋味。
若不是這一次斷腸的痛苦,估計連他自己都會誤以為他當真無心無淚,那是他第一次流淚,也是唯一一次流淚。
日後發生何事,楊昊遠已經想不起來了,他茫然無措的望著明亮的燈光,不知不覺,眼眶竟然滾出了淚珠。
不是已經無心了嗎,怎麼還能流出眼淚?楊昊遠苦澀一笑,抬手捏了捏林笑笛的鼻子,旋即又將它堵住。
林笑笛果不其然察覺到呼吸的困難,嘟囔了一句“難受”,便下意識拿手去抓那讓她難受的罪魁禍首。
她當然撲了個空,因為楊昊遠閃的極快,她的另一隻手順勢鬆開去揉自己的鼻子,楊昊遠便掐準了機會“逃脫”。
林笑笛雖然沒有抓住罪魁禍首,但是鼻子頓時不堵,能夠喘氣,她便也有了莫大的滿足,迷迷糊糊之間,她無奈笑笑,說了句“真煩”,便又翻身低寐。
楊昊遠不禁失笑,揚唇是一抹春色悄然爬上枝頭,搖頭無奈卻溜進了一滴清淚如喉,他的渾身頓時一震,是抑製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