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羽放下聽筒,像是栽進冰窟中。

她慢慢蹲到地上,把腦袋埋在膝蓋之間,眼淚無聲決堤。

哭了很久很久,花羽抹幹眼角的淚水,停下來,想了會兒,起身去收拾衣服。

沈家的衣帽間很大,足足占了一層樓。

沈千闕剛跟花羽在一起時,曾摟著她的腰柔聲問:“需不需要專門蓋一棟房子,來裝你的衣服?”

花羽害羞地搖頭:“沈先生不要為我浪費那麼多錢。”

他點點頭說知道了,然後空出別墅的頂層,不停地往裏麵塞衣服、鞋子、化妝品。

其中有一小部分是造型師買的,更多的是他出差,從世界各地捎回來的。

花羽喜歡輕鬆隨意的打扮,一般都是體恤配牛仔褲,但每次收到沈千闕的禮物,都會由衷地笑出聲,眼睛彎成明亮的月牙:“謝謝沈先生。”

但過不了幾天,她就會發現,雜誌封麵上的路曼麗,穿著類似的款。

他不是在養寵物,也不是玩芭比裝扮遊戲,而是複製路曼麗。

等沈千闕擁有路曼麗,替代品花羽,就是多餘的垃圾。

花羽清醒地認識到這點。

她的手掠過那些奢侈限量品,取下幾件自己買的路邊攤衣服,還有幾樣日常用的東西,以及拍戲掙的那點錢離開沈家,趕往中心醫院旁邊的高級公寓。

那是沈千闕名下的房產之一,現在住著花以茗和兩個保姆。

花以茗正在看電視劇,聽到花羽開門的聲音,高興得就像一隻小鳥,推著電動輪椅朝她衝過來。

“傑傑!”

因為臉部和喉嚨的肌肉都有些萎縮,她咬字不清,表情有點僵硬,和那張花朵般的臉完全不配。

花羽推她出門散步的時候,行人會不住回頭,有的還禁不住出聲歎息。

“那女孩可惜了,長那麼漂亮,卻是弱智。”

花以茗腦子很清醒。

聽到這種評價,她剛開始會難受,但到後來,她就認真地糾正他們。

“我,是,漸,凍,人。”

眼裏還有小小的鄙夷,仿佛嘲諷那些人的無知。

“以茗,我跟沈先生分開了,以後不會再依靠他。我們從這裏搬走,以後,姐姐自己動手給你打針,喂你吃藥好不好?”

花羽在心裏練習了上百遍,但看到花以茗的臉,這些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隻能蹲下身,捏著花以茗的小腿,輕輕按摩。

花以茗小腿沒有知覺,但看清花羽的臉和手,神經突地一跳。

“傑傑,你怎麼了?”

她伸出手,費勁兒地伸手抱住花羽的脖子,想要把她的臉抬起來,無奈做不到。

花羽慌忙仰起頭,擠出個笑容:“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去。”

“騙,人!”

“沒有。”

“傑傑,你,跟沈先生,吵架了?他,對你,不好,我們走……不要他的,臭錢……”

原來她什麼都明白。

雖然花羽告訴花以茗,沈千闕是她的男朋友。

但用金錢維係起來的關係,誰都能夠一眼洞穿。

花羽嚶嗚道:“這些傷真的跟他沒關係。姐姐沒事,就是想來看看你。”

她到底在想什麼,這麼懂事的妹妹,怎麼能扔下?

隻要路曼麗沒有離婚……

隻要沈千闕沒跟路曼麗結婚……

她絕不可以放棄!

剛想到這裏,花羽突然覺得胃裏一陣翻騰,她衝進衛生間,扶著馬桶邊沿,把黃水都吐了出來。

花以茗坐著輪椅跟到門口,美麗而生硬的眼裏露出疑惑:“傑傑,你,是不是,有了,沈先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