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緊拳頭朝白七襲來。
以前她曾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成為救美人的英雄,然而這天終於來臨了,她竟一點都不覺得驕傲。
想來白淺總是比她懂得多的,因為他曾說過,“等到了那天,你就會發現這不過是夢話。”
可白淺不在了,那個總是像哥哥一樣照顧著她的弟弟不在了,甚至在最後的日子裏,她曾經狠狠地把巴掌甩上了弟弟的臉頰。
這些過往她不想記得,可越是希望忘記,他們卻越是清晰。
說遷怒也罷,總之白七的內心翻騰著怒火,於是更加握緊了拳頭。
四周是橫躺著的男子,他們並沒有暈過去,隻是無法動彈而已,白七氣喘籲籲地站在他們之間,臉上帶著笑容。她擦了擦手上的血跡,走到淺草九身前。
女孩的眼中是自己走近的身影,隻是她似乎受到了驚嚇,說不出一句話。
白七蹲下`身來,麵無表情地開口,“怕了?”
對方沒有回答。
然後在她歎了口氣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被女孩撲倒在地,然後響起她激動的聲音,“阿七你太帥了啊啊啊啊啊啊!我崇拜你我崇拜你!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了!什麼不二!什麼手塚!全都見鬼去吧!”
挑眉,原來這丫頭喜歡的青學那幫啊。
倉庫的門被推開了,然後湧進一群穿著製服的警察,緊接著的是網球部的少年。仁王雅治和幸村精市同時衝了上來,焦急地望著夏木白七,急切地想要開口。
唯一不同的是,接觸到夏木白七冷漠的眼神後,幸村精市退縮了,而仁王雅治沒有。
“白七!你有沒有受傷?!”仁王臉上帶著擔心,眼神急切地望著女孩。
白七鬆開了淺草九,看著他,聳聳肩,“你說呢?”
她明顯地看到對方鬆了口氣,然後順便也看見了仁王旁邊僵著臉的幸村精市。
一名警官走近他們,然後站定在夏木白七身前。
“請跟我們去一趟警局。”
“為什麼!”仁王和淺草九同時出聲,方才才放下的心頓時又懸了起來。
還沒等警官解答,白七已經用鄙視的眼神各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錄筆供,懂不懂?”
往倉庫外走去,她在經過藤原靜子的時候停下了腳步,然後笑著對她說,“我沒事。懂嗎?”
然後看見藤原煞白的臉色。她想這回對方一定被嚇到了,畢竟自己的臉上還殘留著血漬——那個人的血。
*
錄完筆供後,白七走出了警局。然後打發了等待許久的網球少年們之後,她和淺草九一同離開。
天色依然帶著昏黃,一個小時內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實屬難得。天的那邊依舊沒有鳥,沒有雲,沒有藍天,隻是通紅一片,寂寥空闊。
隻是她身邊有個丫頭,有個她親手救下的丫頭。
她安靜地走在記得身邊,不言不語。
“沒什麼想問的?”白七開口。
然後就隻見對方以驚人的反射神經抬起了頭,一雙眼裏透著光,“阿七願意告訴我嗎?”
她裝作思考似的沉默,然後等到對方臉上浮現出失望受傷的神色後,才一本正經地點頭,“倒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
*
距離黑夜還有一點時間,兩個女孩坐在河邊草地上,輕輕地有風吹過。
“其實沒什麼的,你總不會想我見到誰都說我會武術吧?”白七輕描淡寫。她的秘密其實不是秘密,唯一一個天大的,卻也不能吐露給他人。
“可,可我從沒聽說啊。”淺草九想了想,又補充道,“我知道阿七以前也被人欺負,可那時……”
“如果我說人總會變的,你相信嗎?”
女孩點頭,“我相信。”
說的堅定真誠。
白七低著腦袋笑了,笑了一會兒,才問道,“那你呢?”
“我?”
“你知道我的意思。”
“……唔,好吧。”淺草九坐正身子,兩手抱著膝,目光看著河對岸——雖然其實是看不見岸的。
“從小到大,我都沒有朋友。我三歲的時候跟著媽媽來到日本,阿七你大概不知道,我不是日本人,我是中國人。”
“中國人?”
“唔,所以說你也可以不把我當朋友了。”女孩聲音裏透著哭腔。
白七笑了,“中國人又怎麼了。沒人有資格瞧不起中國人——尤其是日本人。即便曆史被篡改,但過去的依舊存在。所以,你有什麼好自卑的?”
淺草九驚愕地從兩臂間抬起頭來,睜大眼睛,“為什麼我覺得阿七比我更像中國人。”
白七笑了笑沒作答。
“……好吧,其實我對這些並不是太糾結。但長年的獨自一人讓我感到孤獨,阿七你知道麼,就像是呆在監獄裏一樣,隻有一扇小小地窗戶讓陽光透進來。你一個人在這裏生活,偶爾的,能聽見窗外鳥兒撲扇翅膀的聲音,真是,孤獨極了……”
“我不喜歡孤獨的感覺。可也不想要不真心的朋友。也許該說我貪心吧,但這是媽媽告訴我的,她說過,要做一個堅強的人,首先要有自己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