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糾結,是一生都無法釋懷的——這隻是白七認為的。
如果是夏木白七本人,她會怎麼做?她會在今天欣喜地接受道歉,然後又歡欣雀躍地撲進幸村精市懷中麼?或者說,她會原諒此時自己身旁這個臉色蒼白的女孩?她會得到自己曾經失去的一切,然後繼續肆意任性下去麼?
這些都是假設。
人生有很多很多的假設,可既然是假設,就不會成真。
就像此時白七看見的幸村精市眼底的認真,在沒有人的時候,他是否也假設過今天的一切其實不會到來?
可白七不是幸村的蛔蟲,她不清楚少年的想法。她更不是夏木白七,她也無法判斷事情的發展究竟如何。
她隻是白七,一個失去了弟弟,失去了父母,失去了過去的一切的不幸的穿越女。
穿越,多新潮的詞彙啊,就這麼落在她身上。可惜她已經不怨了,陌生的世界已然開始熟悉,還有這些並不陌生的人。
“一切是指哪些?”
她從不認為這群人真正傷害過自己什麼,如今這個叫做“姓白名七”的靈魂,不因他們喜,亦不因他們悲。
又有什麼好值得原諒呢?
“所有曾經傷害過你的事情。”幸村精市這樣說著。他的心中其實正在打鼓,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
“跡部給你的信封打開了嗎?”柳生比呂士走到幸村精市身旁。此時正值黃昏,休息室外是已經空無一人的網球場。昏黃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幸村精市能夠在地麵上看見兩人的影子,他搖了搖頭。
“不準備看嗎?”
“……隻是還沒做好準備。”
柳生與幸村並肩而站,窗外的網球場是他們無數次揮灑汗水的地方,是他們承載夢想的舞台。而此刻,那總是耀眼奪目的舞台經竟顯得有些寂寞悲涼。
“我上次和你說的話還記得嗎?”柳生問道。
幸村點頭,“恩。”
柳生,“打算怎麼做?”
幸村,“……不知道。有點不敢相信……”
柳生,“是不敢相信,還是不願相信?”
幸村,“……”
柳生,“總有一天要麵對的,如果我的那些話都是空穴來風,當然,但願如此。可惜,我一直都自信自己的消息可靠。”
幸村苦笑,“是啊,既然是比呂士調查出來的,那麼就一定是真的了。”
柳生有些無奈,“說實話,我很慶幸自己不是你。逃避不是解決的辦法。”
幸村,“嗬,我知道。”
一周以前,同樣是休息室,同樣是這兩人。
“據我調查,那天夏木白七‘請’來對靜子不軌的混混們之前並未與夏木白七有過交往,反倒是靜子曾經去過他們的老巢。我找人問,他們沒有說是靜子指使。那一行有規矩,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但是其中一個叫‘二毛’的男子主動找來,說是給兩倍價錢就把事情真相告訴我們。他沒說那人的名字,隻是說有人請他帶人去做了夏木白七,然後又交待要演一場戲,那個時候正巧我們出現了,否則夏木……”柳生比呂士沒有再說下去。
好友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低垂著腦袋,兩隻手無力地耷拉在腿上,頭發擋去了神情。但他的身體不受控製的顫唞著,“如果……如果、如果那天……我們沒有出現的話……如果我們沒有出現的話……阿七……阿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