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小孩也不是一天就能長大的。

換下被尿濕的衣裳後,季子恒和季子珊又變成兩個幹淨的漂亮娃娃,季子珊人小腿軟,走路還不穩當,平均走上五步,就要跌上一跤,季子恒在旁邊也跟著有模學樣,妹妹走,他也走,妹妹趴,他也趴,這麼貼心的小哥哥,逗得季子珊咯咯直笑,樂得滿床打滾。

歪在一旁看書的惠安太後,被倆小娃娃吵的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忽忽三日後,定國公府向宮裏投遞名帖,請求拜見惠安太後。

因五月底,定國公府的嫡長孫寧玉湛,要和穆大將軍的女兒成婚,身為父母的定國公世子及其夫人,自是要從南方回來,定國公世子身居要任,尚有不少緊急公務要處理,不能太早回京,便讓正妻和女兒先啟程,他隨後再行趕回。

按照原本盤算的日子,定國公世子夫人本可以來赴季子珊的周歲禮的,誰知,返京途中,竟一連遇上了好幾天的大雨,這才耽擱了行程。

趴在惠安太後大腿上的季子珊,默默腹誹:古代的交通啊,本公主真為你憂愁。

小閨女乖乖的趴在腿上,活似一隻懶洋洋的小奶貓,惠安太後一邊給她順著毛,一邊笑應道:“叫她們明天來吧,哀家在宮裏正無聊,她們來了,剛好和哀家聊聊天解解悶,也讓哀家聽一聽江南的風土人情。”

惠安太後以前一直受武老太後掣肘,何曾有過悠閑到無聊的日子,也就是這兩年,當一切塵埃落定後,她方過上清閑舒心的生活。

素日逗逗可愛的小閨女,教教小兒子讀書寫字,再擺弄擺弄花草怡情養性什麼的,真真的富貴閑人做派。

對於新進門的兒媳婦董皇後,惠安太後並沒有多苛刻的要求,隻要兒媳婦能穩妥的打理好後宮,並早日為皇帝誕下皇子,她就不會幹涉兒媳婦身為皇後的任何權利。

次一日,定國公世子夫人翩翩而來,同行的還有一個身形娉嫋的少女,約摸十二、三歲大的年紀,正是定國公府的嫡長孫女寧玉玲。

“快半年不見,玲姐兒又長高了不少。”見到娘家嫂子和侄女,惠安太後的心情頗為不錯,笑容滿麵的命兩人起身,又是賜坐,又是命人獻茶端果,並指著在臥榻上打滾玩的小閨女,一臉慈愛寵溺的笑道,“這個小潑猴,不愛走路,就喜歡爬來滾去的。”

尤其有趣的是,在小閨女滾爬上癮時,誰若去叫她起來,誰就有可能被她拉著一起玩。

元寶倒還罷了,畢竟年紀小,玩性大,也不知羞羞,小閨女拉他滾讓他爬,小兒子能比小閨女玩得還歡騰。

最可憐的是大兒子,都那麼大的人了,又是一國之君,也常被小閨女伸手摁平,要求他一起玩滾圈圈,大兒子不樂意還不成,因為小閨女小臉一皺,小嘴一撅,委屈起來的可憐模樣,令大兒子特別吃不消,他一心軟,小閨女就心想事成了,呃,學驢滾學狗爬什麼的,也真是難為自小穩重的大兒子了。

哦,對了,其實她這個當娘的也蠻可憐……

小閨女的趣事雖沒完全宣之於口,但惠安太後眉眼舒展的歡喜神態,卻沒逃過定國公世子夫人的眼睛。

定國公世子夫人身形端正的坐著,聲音斯斯文文的掩唇笑道:“這麼大點的孩子,都是性子好動,活潑淘氣的,唔,澤哥兒都五歲大了,有時候還翻跟頭玩呢……”

聽娘家嫂子提起寧玉澤,惠安太後不由想起上個月,叫寧玉澤進宮來的事兒:“上月,哀家見了澤哥兒,隨意問了一句,他想不想爹娘,那孩子的眼淚,就直在眼眶裏打轉,唉,到底還小呢,以前又一直跟著哥哥嫂嫂,這陡然離了爹娘,隻怕一年半載還適應不了……”

“這件事,臣妾回京後,也聽母親和澤哥兒說了……”定國公世子夫人麵帶歉然道,“澤哥兒的無心之語,惹了五王爺傷心,還請娘娘別太怪他,他年紀到底還小,有些事思慮不周,臣妾以後會教他的。”

惠安太後擺了擺手,示意道:“無妨,元寶沒了爹,難道還能堵了所有人的嘴,再不許提一個‘爹’字?就是皇家,也沒這麼霸道的,何況,這種事情,堵不如疏,沒得把元寶慣壞了……”

她的確非常心疼小兒子,但是,她再疼愛兒子,也不會把兒子寵得無法無天,該懂的道理規矩,她都會教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