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演著愛,但沒有真的愛,好像還害怕去愛。”閻香春思索著說,“但作為電視劇,這一條過了沒問題吧?”

“我想讓他們再來一條,他們都是好演員,我想幫助他們讓情感像琴鍵上的音符一樣流淌出來。”歐陽導演拿起對講機,“卡,保一條,兩位演員過來一下。”

這一條最後是兩個人跪在地上相擁,在導演喊卡之前他們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動都不敢動。

陶悠寧聽到保一條,壓力就小了一些。應該是她有什麼細節不夠精準,所以要再來一條看看,但是如果再來也不行的話,就用這一條了。

最多再淋一次,這一場就過了。

因為要去導演那邊,不能立刻繼續拍,助理趕緊把浴巾毛巾給他們。天氣再熱長時間渾身濕漉漉的,也怕會感冒。

導演也有這方麵的擔心,長話短說:“剛才這條沒什麼問題,但是我想看看你們真正把情緒爆發出來。斯坦尼說的‘逼真’到底不是真的‘真’,我想讓你們試著,比‘逼真’更‘真’一點,更有靈魂,也許你們會有什麼新的發現。”

“導演,是更多的感受嗎?”陶悠寧問。

“不完全是,隻是表達更真實的你。”

“更真實的……我?”陶悠寧若有所思地說。

數數,卡點,卡節奏,那當然不是真實的她,沒有人會在生活中數著數說這個時候我的眼睛應該看哪裏,雖然這麼做,確實讓她達到了表演上盡可能的準確。

那她應該怎麼做呢?

往原位走的路上,陶悠寧無助地看著身邊的鬱驍,他應該知道歐陽導演的意圖吧?

鬱驍確實知道:“其實,剛才那一條並沒有達到‘逼真’的程度,隻是‘像真’,歐陽導演要的‘真’,就是斯坦尼說的‘逼真’,你這麼理解就好了。”

斯坦尼的這個理論陶悠寧當然清楚,也就是說,她自以為演得很好,其實並沒有達到大師眼中應該達到的水平。

“是情感創造的問題。你太收著了,我覺得你剛才應該是用表現派的方法呈現的,在表演過程中保持第一自我的冷靜,歐陽導演應該是想看到體驗派那種表演方式。”鬱驍擦著頭發說,“不過剛才,我也跟你一樣。”

“鬱導您,是為什麼呢?”陶悠寧不知不覺中,又恢複了以往對他的稱呼。

鬱驍並沒有注意到,喃喃地說:“如果是我,一定不會這樣讓你負氣跑出去。但假如已經讓你生氣了,我該多麼心疼呢。因為是晚上,還有冰冷的雨,和你愛的孩子。”

妙香意外懷孕了。

韓燁並沒有想不負責任,但當時他們兩個人都正處於上升期。

韓燁一直在拍電影,忙得連軸轉,根本無法回家照顧她;妙香不但接了好幾部電影,甚至還要去話劇院演出,工作強度很大,即便選擇留下這個孩子,在這樣高強度的工作下,恐怕也很難保住。

所以,更加的理性的韓燁讓她打掉孩子,可是一直爭強好勝的妙香卻突然母愛爆發,哪怕中斷一年工作也要生下孩子。而且她覺得韓燁不愛他們的孩子,也不愛她,非常受傷。

韓燁沒想到妙香居然能做到這一步,非常驚訝,這還是跟他互不相讓的妙香嗎?震驚中的他,沒注意措辭,說:“可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到最巔峰的嗎?”

妙香徹底崩潰了,大喊一聲:“生了孩子我也一樣可以!”一片暮色中,她衝出家門,一頭衝進了無邊無際的大雨之中……

陶悠寧現在拍的這一段,就是從這個地方開始接的。

其實,她還知道,這一段是真事。當年閻老師就是這樣流產了,而且傷了身體不能再懷孕,所以到現在,他們兩人都沒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