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書起身竄進臥室,門被重重地關上,隨後蘇繁聽到莫書在屋內落淚抽泣的聲音。
他咬了下自己的下唇,木訥地盯著天花看了一陣。房間的色調依舊還是淡淡的粉,可是天花上的玻璃吊燈卻再也織放不了暖心的光芒。
第二天莫書請假了,吳化明代的課。那節課蘇繁聽得特沒勁,往日衷愛的時光再也不那麼生動了。課下,蘇繁跟著吳化明到了樓道,“吳老師,莫老師今天怎麼沒來上課?”“哦,莫老師今天生病了,請的病假。而且請了一個星期,所以這個星期你們的語文課都是我代。”吳化明對蘇繁微微一笑,轉身繼續向樓下走去。
蘇繁隻覺得渾身瞬間丟了三魂六魄。雖然他知道莫書根本就不是因為生病不來學校,之前他想了很多與莫書一起的畫麵。她不理他,她對他視而不見又或是怒目相待。這些他都想過,甚至繼續抽他耳光他也願意,隻要能看見她。
蘇繁忐忑不安,在樓道口踱來踱去,這讓上下樓道的同學覺得煞是詫異,覺得他仿佛與往日判若兩人。
許茹早上來校的時候就發現蘇繁今天的異常,但她道不清這些細微的變化。她和蘇繁是同桌,在她眼裏,蘇繁同樣是個安靜的男生。話不多,隻是會在語文課上表現得積極。可今天的語文課他一直悶悶的,而且自從早上見他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蘇繁有心事,魂不守舍的,像掉了五千萬人民幣。連她和他打招呼,他也像是沒聽見呆坐在位子上如同木雞。
下午許茹就發現身邊的座位空了,書包在,人卻沒了蹤影。
難道這小子逃課了?這可不是他的作派。
蘇繁真的逃課了,因為學校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若不是生病或家中有事,學生一律不得請假。如若真屬於條件之內,還得讓校醫室出具請假證明或者有家長親自向班主任提出請假申請。蘇繁兩者皆不沾,於是他隻能逃課,至於逃課的後果,眼下他也顧不上了。
再次來到莫書家,房門緊閉著。他敲了半天也沒見屋內聲響。
難道真的生病了?在醫院?可很快他就否定了這一設想,因為莫書的腳踏車還停在樓道口。
莫書一定在家中!他這樣想著繼續不停地敲著莫書的房門。敲了好大一會兒,莫書沒見他,隔壁的一個老太婆打開門鑽出腦袋。“小夥子,不要再敲了,你這麼敲,我腦袋都快震壞了!”
蘇繁連忙向老太婆道了幾聲歉。
老太婆嘴裏紮吧了幾下又緩緩地把門給帶上。一切又恢複了安靜。
蘇繁在臨門的台階上一屁股坐下,他打算死等莫書開門。
時間嘀噠悄然而逝,莫書家的門一直也沒有打開。有時蘇繁能聽到屋內走動的腳步聲,他知道那就是莫書,他把耳朵緊貼在門板上仔細聆聽,他想聽到更多莫書發出的聲音。可是那些聲音太短暫了,像和他躲迷藏,稍不一會兒就無影無蹤。然後他繼續敲門,繼續被空蕩的回音麻醉。
愛一個人意味著什麼呢?這意味著為他的幸福而高興,為使他能更幸福而去做需要做的一切,並從中得到快樂——車而尼雪夫斯基。
蘇繁坐在冰涼的水泥台階上反複想著昨天與今天所發生的事。他開始在心裏指責自己的莽撞與可恥。愛一個人是需要從尊重開始。可他沒有,他昨天像一隻發了狂的獅子。他覺得他已然傷害了莫書,而且是不可原諒的那種傷害。
他從口袋裏摸出紙和筆,刷刷地寫了一行字——莫書,對不起。昨天我太過份了。但請相信我所說的每一句話,因為那些都是我內心的聲音。他把紙疊成了心形,小心冀冀地塞進了門縫之中。
許茹下午沒見到蘇繁,心裏替他擔憂。於是一放學便匆匆跑出校門想去尋找蘇繁,可是腳步邁出校門的那一刹那她又猶豫了,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蘇繁可能會去哪兒。他不是愛泡吧的人,因為他根本沒那種習慣。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圖書館,可當她急衝衝地進了館中,失落就悄然籠上她的心頭。這兒哪有蘇繁的身影,館中隻有三兩個女生在書架旁徘徊未定著選書。要不去蘇繁的家裏看看,如果真能在他家找到蘇繁,也好把今天的課堂筆記借給他整理。這樣想著,許茹徑直踏向了去蘇繁家的路。
蘇繁和許茹兩家住得不遠,兩個人的母親又同在一個公司(一位是老板,一位是職員),於是蘇繁的家許茹去過幾次。不過許茹不願多去,因為家境不一。許茹的家境平平,不是富貴庭宅。相反,蘇家身居豪門,金壁輝煌。如此,許茹便覺得無形中其實兩家之間是有一層屏障的。有錢人的世界窮人即便是站在裏麵也會覺得蹩手蹩腳。
不過許茹卻從沒在蘇繁的身上看到那些富貴子弟的俗氣,她喜歡和蘇繁一起言談,雖然他講得不多。但話語間總能讓她捉摸到別樣的味道,或溫文爾雅或見解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