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久久地望著宿之靈,眼睛裏帶著一絲癡迷,她試探著問道:

“所以,你願不願意因為我的緣故,在萬千宇宙裏僅存的這個狹小的世界裏,終生不去闖紅燈呢?”

宿之靈試著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她說道:“那我要考慮一下。”

殷寒沒好氣地挑了挑眉。

宿之靈笑了,她又忍住了自己的笑容,板起臉,認真地看著殷寒,專注地說道:“好,那我在審判者未飲盡的咖啡前向你起誓,我,宿之靈,這一生因為殷寒的緣故,再也不去闖紅燈。我會好好遵守交通規則,過馬路要走斑馬線,永遠不橫穿馬路,永遠不逆道出行。”

殷寒這才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她伸出了小指頭,在宿之靈麵前晃了晃,問道:“拉鉤嗎?”

宿之靈勾住了她的手,那一刻她仿佛抓到什麼可以讓她安心的東西似的,就好像是無限漂浮的大海裏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死死抓在手裏,生怕一旦鬆開手,就會被那不可知的波浪推動到什麼荒蕪可怕的地方去。

簡單的拉鉤結束,兩個人臉上的神色漸漸凝重了起來。

想要獲得普通人的生活,她們還剩下最後一道坎,最後也是最困難的一道坎。

有限的生命是如此脆弱,而不巧的是,她們偏偏要麵臨的正是那哥最狡猾最狠辣的對手。

即便是明薇已經殘廢了,即便是明薇終生隻能坐在輪椅上,即便是她看著實在是沒什麼威脅了,宿之靈依舊清楚,她是一個如何可怕的人。

而殷寒已經讓她付出了代價。

仇恨已經被高高地建起了,怨恨的高塔已然聳立,接下來就將是不顧一切的複仇。

那個心狠手辣的瘋子啊……誰知道她會想出什麼樣可怕的辦法。

殷寒沉默地坐在咖啡廳裏,她伸手去觸碰梁雅音的那杯散發著餘熱的咖啡,可惜時間已經過去了不少,那被咖啡已經徹底冷掉了。

她轉頭看向身邊的宿之靈,問道:“你擔心嗎?”

宿之靈想了想,回答道:“擔心,非常擔心。”

“但是我並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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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漆黑、死寂的房間裏,一陣水果腐爛的惡臭從書桌前散發出來,順著流動的空氣鑽出了門。

明薇在這個世界的父母擔心地站在門前,把木質的門推開了小小一條縫,讓屋子裏的燈光照了進去。

明薇的母親怯怯地在門口說道:“薇薇,出來吃飯吧,別總是自己悶在屋子裏了。”

巨大的落地窗前,清冷的月光從窗口照進屋子,明薇背對著他們,無聲地坐在輪椅上,麵龐隱沒在陰影裏,沒有回答。

明薇的母親對女兒的狀態越發擔心起來。

孩子就那麼消失了一個晚上,家裏的人都急壞了,也報警了,也去學校找了,都沒有結果。

淩晨的時候,她就這麼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家的門口,身體的已經癱瘓了,陰沉的臉上隻有深深的仇恨,她鬱鬱地坐在窗前,熬過了醫生的檢查和診斷,熬過了警察的問話,從始至終拒絕說話,拒絕開口。

她唯一說過的話,就是對警察說的。

她說:“我沒事。不需要你們多管閑事。”

那語氣裏帶著絕望與冷靜,所有人都知道,她心如死灰。

明薇的母親躡手躡腳地進了屋子,她一點點靠近了坐在窗前的明薇,正想把自己的手放在明薇肩頭安慰她的時候,卻忽然被明薇一把抓住了手腕。

明薇的母親像個被人抓了現行的孩子似的,無措地站著,小聲問道:“薇薇,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