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對阿玄說過晌午不過家吃飯,也就不著急回城,反身往山林深處掠去,尋了一處環山靠水的好地,吹簫方才停下,拿出方才從王加身上得來掛墜,拿手輕輕的摩攃,這是一件做工並不精細的小玉魚,尾巴處帶著隱隱的紅色。若是單看這玉石本身的品質,根本算不上什麼好的,可若將此魚拿在手上,細細觀察一陣,便覺得恍惚之中這魚似乎活了一樣,那魚尾處有水光流轉,宛如於水中嬉戲,吹簫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那清靈靈的水聲。
這小玉魚自然不是凡品,與吹簫更是好東西。全因這小魚雖然質地、做工手藝都一般,可中間確確實實的存在著一小股生氣,乳白瑩潤,輕飄飄的一團。吹簫今日之所以打破以往不幹預的原則,多說那麼一句話,便是因為這小魚內蘊含生氣與他來是很好的補品。若不然,那一問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問出口的。
身為術士,為困者解惑,那人問什麼,便答什麼,至於此路途是好是壞,那與術士是無關的,收了錢財報酬後,便是與問卜者兩清。求問,給與答案,就是這麼簡單。若是有術士將那人所求之事的優劣隱患一一道明,給人指點迷津,若叫人得了不該得的,躲了不該躲的,這果便是要報應在這術士身上一半。所以,此番做法,盡管有些不近人情,也是為了自我保全,隻有這樣方能不占因果,不受天劫。
那王加所問就是如何才能叫自己得償所願,榜上有名。單單就此問,吹簫給他的答案就是拖。拖過這十天,這王加確實有官命。可這就並不代表王加就可以自此青雲平布,直上雲霄,生活和樂。於此正相反,五年以後,王加祿、壽兩星暗淡,甚至有牢獄之危。吹簫的那句話,便是想叫王加改變主意。因他觀王加此人顱形圓潤,鼻孔微張,呼吸有力,且推演起五行八卦,這王加倒是個有財運的。這樣的人若是去經商,少不得財源滾滾。
可惜,這王加不了解父親和居士的一片苦心,隻一心出仕。多年之後,王加與病榻前纏綿,想到當日吹簫那一問,方悔不當初。你道如何?卻是那王加後成功被朝廷補錄,然因其與政治上確實少有天資,又拎不清形勢,王家生怕其惹上什麼抄家滅族的大禍,隻給他謀了個七品小官,再不給他打點,隻叫他安安心心的管好手裏的這點子事就好,可王加卻心懷鴻鵠之誌,隔三差五的就要出來蹦躂蹦躂,叫王家的人跟著擔驚受怕,終於有一天,他卷入了黨派之爭,鬥爭激烈之時便輕而易舉的成為被拋棄的犧牲品,下了大獄。你想那牢獄豈是好相與的地方?王加在裏麵自是受了不少大刑,出了此事之後,王家東奔西跑的多方打點,又因王加不過是個小腳色,方才順利的救回來。可王加終究是傷了根本,不出幾年便撒手人寰。
這後事我們暫且不表,就說吹簫剛坐下準備吸收生氣,便忽覺這附近有人息,頓了一下,他果斷的起身,原想離開此地,卻不料一滴水從天而降,正落在他身前一步處,吹簫原以為是下雨了,卻看到那顏色殷紅,正是血!
他猛然抬頭,凝神遠視,恰看到遠處山壁伸出的一直樹枝上,掛著一個人,手軟軟垂下,血就順著他下垂的手一滴滴的往下落,遠遠望去,並無死氣,還活著。
吹簫看了看山壁的高度,腳下足尖一點,便提氣踏著崖壁疾奔而上,將人小心的從樹上弄下來,放在那湖邊的大石之上,吹簫才發現這是一個極其年輕俊朗的男子,身材修長,穿寶藍色獸踏祥雲紋長袍,腳蹬軟靴,腰間掛一管紫竹簫,東西都是極好的。
但這不是叫吹簫在意的,他所看的是那青年手中牢牢握著的一株小草,那草不過五片纖長細嫩的葉子,葉脈呈現出隱隱的粉紅色,並於枝頂長了一朵朱紅色的小花,那花也就一個指甲蓋那麼大小,花瓣卻繁繁複複、層層疊疊,不知幾許。可吹簫不需要數也知道,這花上的花瓣必定是九千九百九十九瓣,不會多一片也不會少一片——這是九九無為返魂花,也簡稱九九花!此花是煉製金陽丹的主藥,金陽丹則是住修真者突破開光期,進入融合期的最佳輔助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