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一陣一陣的疼痛翻滾上來。

“嗯!我知道。”蕭冉躺平了身子,轉念間,從安子琪剛才的話中聽出了悲憫,手撫上了安子琪的臉頰,輕聲問道:“你體會過?”

雖然蕭冉和安子琪已相識了不短的時間了,但是,安子琪從來也沒有和蕭冉提起過她自己的事,比如,家人和右手那對指環背後的故事。蕭冉也從沒有介意過,她想等著安子琪自己想說的時候再說出來,而且,在她的想法中,她和安子琪還要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足已夠等到安子琪自己說出這些往事的時候。

而安子琪不是不想說,隻是,很多事情塵封了太久,想要再次拿出來的時候需要很大的勇氣,而她現在,還沒有那份勇氣,也沒有碰到適合的機會。

安子琪知道蕭冉是想問什麼,她在腦袋裏糾結著,是該和很多時候一樣輕描淡寫的忽略過去,還是該從自己心底的深處把那件事情拎出來認認真真地訴說給蕭冉聽。

蕭冉隻問了那一句後就沒再說話,她在黑暗中等待著安子琪的回答。不過,她此時突然有點後悔問出這個不經意間問出的問題了。

也許是黑暗給了安子琪勇氣,也許是身旁的人給了安子琪信任感,也許是事情壓抑了太久,她也需要一個親密的傾聽者。總之,在一陣安靜後,黑暗的房間中再次響起了安子琪低沉的聲音。

“嗯,你知道嗎?我很羨慕你,你很像高中之前的我。”

蕭冉在黑暗中閉起的雙眸突然睜開了,側過了身,雖然看不到身旁的人,但依然看著那個方向。

安子琪沒有等待蕭冉的回答,繼續說著,“那時候的我也是單純、陽光,還有那麼點小任性。”安子琪說到這裏時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笑聲,不知道是在懷念當時的自己,還是想表達對身旁蕭冉的喜愛之情,也許,兩者都有吧!

“那時候家境好,每天也是和你一樣,隻負責學習,而且,我也是看到什麼就想學什麼。不過那時候沒有現在這麼方便,也沒有這麼多興趣班可以選擇,我正式上過課的隻有繪畫和鋼琴,其他的都是自己瞎玩出來的。”安子琪說這段回憶的時候,雖然房間裏沒有光線,看不到她麵部的表情,但是,從話語間可以感覺到她的唇角應該是向上勾起的。

“本來我也可以像你一樣,在父母無限疼愛中長大,考一所大學,無憂無慮地晃悠上四年,然後進入父親的公司某個職位,慢慢地將公司接手過來。可是,這一切的美好都被我毀掉了。”安子琪的話語停頓了。未幾,蕭冉的手在黑暗中摸索到了身旁人的手,溫暖的掌心緊緊地握住了冰涼而又柔軟的手。

安子琪接受著蕭冉給予的這份溫暖,咬著下唇的牙齒鬆開了。“我剛才說,那時候的我和你一樣,不過有一點我不如你,那就是我比你多了叛逆。我考上了我們省最好的高中,父母都很高興,可是,上高中後我死活要去住校,心裏隻是想逃離父母的管束,可是,父母舍不得,說如果我嫌路途遠可以舉家遷去學校附近租房子住。但是,我執意住校,最後還是父母妥協了。我如魚得水般地搬進了學校的宿舍,開始每周每周的不回家,母親隔三差五的就會來學校看我,我覺得這麼大了還要母親來看管著很沒麵子,開始躲著父母。每次打電話回去也隻是為了要錢,我那時候開銷很大,結識了很多狐朋狗友,每天在學校外麵大吃大喝。學習成績也是一瀉千裏,雖然如此,父母仍然對我百般寵溺,我要什麼幾乎都會滿足我。學習方便也開始不再過多追問,我以為他們要放棄我的學業呢!後來我才知道,父親知道我開始不好好學習後,就已經開始給我聯係國外的學校了,他們根本沒打算指望我去參加高考,隻想時候到了送我去國外讀上幾年書,然後回來幫他們打理公司。可是,就在高二那年母親突然被查出了癌症,而我很不孝的就在醫院守了兩天就跑回了學校,因為那天約好了一場球賽,而母親沒有等到我回去就突然間病逝了。”安子琪的手在蕭冉的掌心中顫唞了一下,蕭冉覺察到了,握得更加緊了。

黑暗中傳來了安子琪一聲長長的歎息聲,蕭冉的頭靠了過去,一個吻輕輕地落在了安子琪的香肩上,聲音緩緩地問道:“那後來的呢?”

“後來……”安子琪沉默了半響,繼續說,“我根本沒意識到母親的病會與我有關,而當時我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傳聞,說是因為我爸有了外遇,我媽是被我爸氣死的。我知道後當天就衝去了我爸公司的辦公室,指著鼻子問他,當時,很多公司的員工都在那看著。”安子琪冷笑了一聲,接著說,“多可笑的事,我媽明明是被我氣死的,我還去職責我爸,職責那個當時在世上唯一對我好的人。我爸什麼都沒說,讓我先回學校去冷靜下,他知道他當時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可是,他沒想到我從那次回了學校之後,就再也沒去見過他了。後來我本來不打算讀書了,想退學被班主任勸住了,再後來我憑著特長考進了一所大學。父親還是會每個月按時往我卡裏打錢,電話中勸我畢業去公司幫忙,我很堅定的拒絕了。我把母親的死全部怪在父親頭上,開始越來越討厭父親。直到我大一那年剛開學沒多長時間,父親公司裏的一個副總來學校找我,說父親去施工現場檢查工作,不小心從18層跌落下來,鋼筋直插過父親的身體,當場死亡。當我聽到最後四個字時,我腦袋裏一片空白,我竟然以為我在做夢,我拚命地跑出了學校,在大街上狂奔,那名副總在後麵開車跟著我,直到我跑累了,跌坐在地上,她才把我抱上了車。我不清楚當時是怎麼去見父親遺體的,不清楚葬禮的過程是如何進行的,隻記得很多人從我麵前走過,還有那一聲一聲悲憫的話語,生生地刺著我的心。”安子琪的身子開始顫唞,蕭冉一手抱住了安子琪,往自己懷裏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