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後了半步，碎石從崖邊滾落。
軒轅霄停住，定定地看我，“你要是跳下去，那東方九的犧牲就毫無意義。你想他死的毫無意義？”
我看著他，不做回答。
我想我永遠也無法忘記那一刻，有一個人緊緊地抓著我的手，他的眸子彎彎的，笑得寵溺、縱容，他說：淩兒你要活著，我也是，生死相隨，不適合我們。
嗬嗬，是啊，生死相隨，不適合我們。
東方九，你真狠。
不經意地抿唇一笑，笑得那麼無邪，那麼純淨。
驀地，轉身，右足向前一踏，眼睛睜著，我要直視這崖底的煙雲，我要讓清風冷霧成為我的翅膀……
東方九，如果我沒有死，那麼我相信你也會活著。
如果……
總之，我這並不是什麼生死相隨，我隻是想看看崖底的風景。
娘的！老娘就是樂意生死相隨怎麼了？！東方九你這巴嘎老娘就是要跟你死磕了！
“上官淩！”軒轅霄伸手去抓，可惜晚了一步，隻抓到上官淩的一隻袖子，就像是臨別相贈的信物，隻是這信物刺痛人心。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軒轅霄仰天長嘯。
他有什麼好？東方九有什麼好？！不就是跳崖！不就是跳崖？！
滾燙的熱血在軒轅霄的四肢百骸中衝撞奔流。不！不能讓她死，不能！
眨眼間，軒轅霄也跳下了懸崖。其實，軒轅霄毫無選擇，如果他再多思考一秒，那上官淩必死無疑了。
遠處枝頭上傳來禽鳥一聲長鳴，接著鳳落山頂就陷入死一樣的寂靜，仿佛根本沒有人來過。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將鳳落山頂的樹葉震落許多。
一襲月牙白衫，一聲紅衣白梅。
風吹動他們的銀發，絲絲縷縷訴說著離殤。
一雙銀色的眸子淡漠的沒有人類的感情，可即便如此，你也可以看到那無法遮掩的悲傷，由心底而來的悲傷，不是痛，是刺骨的麻木。
一雙紫瞳半垂著眼瞼，可就算這樣，你也可以讀出那眸中無盡的不甘與悲涼，沒有溫度地悲涼，平靜的悲涼，不痛，是心沒了溫度。
深鎖的眉，緊握的拳，掌心的血才讓雷鳴保持筆直的站姿。
時間仿佛在鳳落山上靜止了，直到十四的到來才喚醒了似乎沉睡過去的眾人。
十四衝到崖邊，看到軒轅霄的佩劍，一聲驚呼，“主子！陛下！”捶胸跪下，剛毅的臉無比悲痛地扭曲著。
飄渺地喃語，淡然地如同仙人，“我又晚了麽。”沒有感情的眸子那麼黯了下來。
“雷鳴，派出所有驚雷堂的教眾在鳳落山下全力搜索。”無法繼續，不得不緩一口氣，可以清楚地看到喉結上下動了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終於艱難地吐出了這八個字。
“是——”雷鳴僵硬地抱拳應道。
……
自由落體，好像四肢軀體都沒了，隻剩下一顆心髒，隻能感受到它的跳動，它的墜落。
耳邊都是呼嘯而過的風聲，冷冷地剮著我的臉。
疼。
忽然，一個厚實的溫暖的胸膛撞擊到我的背部，刹那我就被這個胸膛完全地包裹住了。
兩個人的重量不但沒有造成更迅速地墜落，反而因為某些阻力減緩了下落的速度。
我知道，是因為他不放過崖壁上任何可以減緩下落的東西，哪怕是一棵棵的花花草草。
可就算這樣，可以震破胸膛的撞擊還是使我頃刻間便昏了過去。
也好，不到一秒的痛感是可以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