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上一問:“二哥,我是今天才知道,你這麼些年是當真隻長個子不長心思,那麼忤逆父親的事都做的出來,沒把你逐出家門,隻是發配邊疆,我看都是輕饒了你了。”

“你忤逆的事又做的少了?我怎麼沒見到父親處罰你?”徐懷之和徐懷詩鬥慣了嘴,一時沒多想便是會了轉去。

徐懷詩眼神頓時一暗,目光跳向遠處,苦澀澀的笑了說道:“父親是給我算了個總帳,二哥莫不是還覺得父親罰我罰得輕了嗎?”

徐懷之想到徐懷詩如今的處境終是笑不出來了,兩人間一時都靜了下來,徐懷之望著徐懷詩,那樣無奈的小妹,讓徐懷之陡然心裏就是一股心酸湧出。

兩人靜坐了一會兒,徐懷之想到了什麼,望著徐懷詩問:“你這是專門來看我還是順道把我捎上的?”

徐懷詩裝了沒聽懂,倒了杯水遞給徐懷之:“準備回家看看娘,順道來看看你。”

徐懷之接過水,卻是不理徐懷詩的太極,這徐家的女人一個比一個能裝。原來隻以為徐懷凝能裝,如今看來這小妹也是不差:“這營地裏除了我,還有人也受了傷。”

徐懷之有手比劃了肩頭:“這裏,箭傷三寸,今天你既然來了要不要也順道過去看看?”

“我又不是傷醫,看什麼看。”徐懷詩奪過徐懷之手上的杯子,神情頗是冷漠。

“其實……”徐懷之看了看徐懷詩的臉色還是說了出來:“其實,他對你挺癡情得,隻是有些事身不由己……”

“癡情?癡情有何用?”徐懷詩截斷徐懷之的話,學了徐璉敬的口氣:“沙場揚威、官場縱橫那樣需要癡情,即便是守業保身,癡情這東西也是沒有絲毫用處。我和那人之間已經被他打了個死結,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你……”徐懷之聽了徐懷詩一番話倒是不知該如何說了。他並不是想撮合徐懷詩和王扣重修舊好。隻是,隻是,自己和葉定妍之間已是不能如願,總覺得若徐懷詩和王扣兩人能如願也是欣慰。

“我怎麼樣?難不成你覺得我還該跑去跟那人說句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徐懷詩說得嘲諷,眼裏卻是掩不住的落寞。

徐懷之看在眼中,不再和徐懷詩糾纏於此,轉而問道:“小妹,你知不知道父親為什麼要送我來軍中?”

徐懷詩沒有深想過,隨口說道:“能為什麼?還不是你自己個兒鬧得太不象話,爹覺得放了這眼皮下看著生厭唄。”

徐懷之不理徐懷詩話中的調侃,隻是淡淡的說道:“徐家在軍中一直無人,我雖不成器,但爹也是抱了萬一的指望,至於為何是偏偏送來王扣的手下,爹雖沒說,但依我看還是想和王扣留一份香火情。”這次徐璉敬逐了徐懷之出京城,一方麵實實在在是怒其不爭,但徐懷之猜到的卻也是不差,正是徐璉敬另一份心思。

“如今的王扣,已非昔日可比,你不是軍中的人,不可能體會的到王扣在眾軍士心目中的地位。”徐懷之說完頓了頓,看了看坐在一旁沒吭聲的徐懷詩,餘光瞟見徐懷詩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你知道王扣兩個字如今意味著什麼嗎?”

“神,王扣現如今便是北疆的不敗之神,戰神。”徐懷之說這些跟徐懷詩聽,不是故意想惹了她難過,隻是想讓徐懷詩知道她和王扣其實還有可能。

徐懷詩隻是漠然的聽著,眼中沒有欣喜也沒有激動:“他是人是神都已經和我沒有關係,如今這個名字在我這裏就隻是個名字而已,不會比這門外的任何一個士兵於我有更多的意義。”

徐懷之看徐懷詩一副魂跑了人還在的樣子就知道自己這個妹子分明是在口是心非:“那你倒是告訴我,你現在和那個越王不婚不娶的攪和在一起又算什麼?”

“什麼都不算。”徐懷詩抖了抖裙角:“不過是一份責任。”

“責任?”

“對,就是責任。”徐懷詩轉過來臉坦然麵向徐懷之:“對徐家的一份責任,也正是你比我還缺的東西。”

“二哥!自我們進了徐家宗廟那一刻,自我們從父親手上接過那個‘懷’字那一刻起,你、我便都已擔起了這份責任,沒有人能跳的出去。”

徐懷之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震撼,徐家門裏那個最瘋最沒規矩的野丫頭如今竟已為家族擔起了責任。

徐懷之還在發愣,徐懷詩已經站了起來:“二哥,好生養傷,我先走了。”

“小妹。”徐懷之叫住徐懷詩:“我們會經過馬祁一線揮北疆,到時…………”

徐懷詩沒有回頭,不等徐懷之說完已是走了出去。

徐懷詩自踏進營地便已經有人通知的王扣,雖隻是回京述職兼帶討要糧餉,也就五百親衛隨行,但一切還是依了行軍打仗的規矩。特別是三日前遇襲後,王扣下令稍事停留,眾人更是提高了警惕,所以沒有王扣點頭,徐懷詩也是進不來得。

王扣遣退了帳中所有人,隻剩了自己一個,猶豫著是否應將門口守衛兵士撤掉,隻怕若是徐懷詩走近兩人會阻攔。轉念一想王扣卻又是笑了,若徐懷詩真的想要見自己,莫說是門口隻守了兩人,即便是守了兩百人她徐懷詩也有辦法闖了進來,想當初星夜催馬到兵營,徐懷詩翻窗而入,隻為見自己一麵。還有從京城奔襲萬裏到北疆,也是隻為見自己一麵。想到這些王扣的心中竟是漲的不行,當初的舍棄雖然是那麼多決然,但沒有人比王扣自己更清楚那次的放手是他在心中剜了多大一個疤,再多的戰功,再多的獎賞都是填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