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雨忽然插了一句:“簷雨。”
玉容一愣:“什麼?哦,我知道必定瞞不過你。不錯,那女嬰就是簷雨。簷雨三個月的時候不知為什麼自己跌到了地上,她竟然爬到那盆蘭花前,一把扯下盛開的蘭花,吃到了嘴裏。這下可不得了,忽然之間似乎世間的所有毒蟲,都來到了王府,很多人不小心都被毒蟲咬了,王府上下人心惶惶。”
簷雨冷笑道:“那是他們自找的,隻要他們不去招惹,毒蟲又怎麼會招惹他們!”
玉容微微一笑:“不管怎麼說罷,總之那時王府裏可是亂成了一鍋粥。
“這時,王爺凱旋了,他也十分想念美絕人寰的冰夫人,可是得到的卻是冰夫人去世的噩耗,因而王爺就想好好對待冰夫人的女兒,誰知卻得到簷雨竟能招致毒蟲的消息,——事實自非如此,隻是不知是誰把罪名扣在了那小小嬰兒身上,時日久了,自然是三人成虎了。
“王爺的一片憐惜之心登時化作憤怒,他認為冰夫人就是這嬰兒克死的,就要把嬰兒溺死。
“慕夫人卻不忍了,好說歹說留下了這嬰兒。王爺最後雖答應了,但嚴令府中上下人等不準對這位小姐的事提半個字,否則嚴懲不貸。
“大家都說慕夫人心真善,自己的女兒一身是病,還要照管別人的女兒。”
簷雨不由輕輕歎了口氣:“我自然知道大娘對我也沒有什麼好心,隻是,讓我幻想一下也好啊,你又何必……”
玉容搖了搖頭:“這樣自欺欺人有什麼好呢?”
簷雨突然問:“怎麼說她也是你的娘,你就這樣劃清界限幫我不幫她?”
玉容緩緩說道:“我這是幫理不幫親。其實我又算她哪門子的女兒?她的女兒一生下來就死了……”
簷雨伸手掩住了她口:“不要說了……”
玉容又說:“雨兒,你雖聰明,到底年輕,勾心鬥角、耍陰謀詭計的事,你知道的太少了,日子久了你會吃虧的。
“實話告訴你,一直以來我都在騙你,我跟你講過的那些都不是夢,而是真實的存在。我知道這讓你很難相信,但是我真的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我生活的那個年代,爾虞我詐的事和人都太多太多,她們這點小心眼瞞不過我,我雖然很少出這屋子,但王府裏,沒有一件事能瞞得過我。我實在是看厭了這些,所以才會一直裝病。我師父要離開清風了,我要跟他老人家一起走,你也跟我走吧?”
簷雨微微一笑:“我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讓我到哪裏去呢?再說,有那些毒蟲呢,誰能害我?”
玉容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不一會兒就聽見簷雨鼻息沉沉,竟睡著了。玉容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撐起身子,看著簷雨那豔若春花的容顏,輕輕歎了口氣。
簷雨忽然說:“你什麼時候走?”
玉容一笑:“你這小鬼頭,竟然裝睡!”
簷雨笑道:“你又不說話了,我不裝睡,還能怎樣?”
玉容問:“說真的,你聽了你娘和你的事就一點感觸也沒有?”
簷雨慢慢坐了起來:“有,怎麼沒有?比如說那蘭花到底是產自何方,為什麼會這樣神奇等等,可是,感觸又有什麼用呢?父王該荒唐了照舊荒唐,大娘該怎樣還是怎樣,我的生活還是那麼平靜,有什麼必要再為那些陳年舊事感慨呢?恐怕所有人都忘記我娘了……”說到這裏,她垂下長長的睫毛,一臉憂傷。
玉容苦笑了一下:“我才是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