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神色黯然:“你又何必這樣呢?”
簷雨嘻嘻一笑:“在別人麵前我可以裝作老氣橫秋,在你麵前可沒有這必要。好了,你快去吧,萬一被人發現你不在房裏,那不是要糟了?”
玉容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簷雨一推她:“說什麼呢?即使不是你有‘病’,你想,這公主輪得到你做麼?”
第四章 往事如煙 (下)
簷雨送走玉容回過身來關好門,深深歎了口氣。偌大的一座鎮平王府,十幾年來隻有一位世子、一位郡主,剩下的就是可憐的一位被視為毒物的小姐,和一個拖著鼻涕的小公子。雖同是一父所生,所受的待遇卻是天壤之別:郡主和世子身邊扈從如雲,一呼百諾;而小姐和公子身邊卻人丁冷落,小公子雍若還要好些,畢竟和親生母親還在一起,其母還比較得寵,相比之下,簷雨過得是最不如意的了。
從小,簷雨都是一個人過活。回想起來,真不知道那十幾年是怎麼過來的。雖然她心地善良,人又美麗,可是誰又願意和一個周圍總是莫名其妙出現各種至毒之物的人經常在一起呢?因此,她在王府中飽受白眼,也因此她才在王府最偏僻的地方有了一個獨立的小院子,她苦中作樂,給這院子取了個漂亮的名字,叫“翡翠小築”。直到前年,她無意間救下了觸怒側妃的荷衣和翠萍,身邊才算有了服侍的下人,荷衣和翠萍本名鈴兒、小螺,是她重新給起了名字。隻是,她這麼些年也習慣了寂寞和沒有人服侍的日子,也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恍惚間又想到了玉容,想到玉容,簷雨心裏很是溫暖。
八年前的一個晚上,小小的簷雨餓得受不了,隻得在院子裏找找看有什麼果子可以吃,隻是桃花剛落,小桃子還隻有黃豆粒那麼大,隻能看不能吃。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娘每天給她很多玩的用的東西,但總記不住給她點心什麼的,而在這個長身體的年紀裏,簷雨又很容易餓。唉,所有服侍王妃的下人都悄悄地跟她說,王妃對你已經夠好的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所以她怎麼好意▂
簷雨嘻嘻一笑:“你放心,它們不會先招惹你的,你到底是誰呀?”
女孩子微微一笑:“怎麼,連你姐姐也不認識了?”
簷雨仔細看看,這個女孩子確實和自己那個整天臥病在床的姐姐有些相似,隻是姐姐屋子裏總是黑漆漆的,——老實說,她確實不知道姐姐具體長什麼樣子,於是笑著說:“怎麼會呢?我隻有一個姐姐,她生病了,每天都在床上躺著。”
女孩子神秘一笑:“難道我就不會裝病?”她歎了口氣,“你太小了,怎麼會懂得這些呢?”
簷雨忍不住笑了:“你最多比我大一歲,還裝大人呢!”
女孩子抓住她的手:“我不騙你,我真的是你姐姐,崔玉容。我是偷偷跑出來的,從今天開始,我會常常來看你,這是給你的點心,我明天教你讀書,不過你可要瞞著所有人,包括我母妃,不要問為什麼,過幾年我會告訴你的。”
……
簷雨想到這裏忍不住歎了口氣,玉容教會了她讀書、寫字,甚至一些防身的拳術,她從來不問玉容是怎麼學會武功的,她的師父到底是哪裏的高人;玉容也沒有解釋過。至於為什麼要瞞著大娘,雖然至今玉容仍然沒有說,但是,簷雨怎麼會還不明白呢?隻是,有時候不明白反而會覺得幸福一些。難得糊塗,糊塗難得,糊塗是福啊。
她吹熄了燈,準備睡了,正在這時,王府裏忽然喧鬧起來,她知道,肯定是玉容假死成功,驚動了所有人了。唉,玉容姐姐雖然一直沒有說她會去哪裏,但是一定會比在這裏要快樂和幸福,最起碼用不著再裝病了。想到這裏,忍不住替姐姐開心,竟然很快睡著了。
窗外,樹影搖曳,陰森森的,颯颯作響,似乎在提醒著她什麼,隻可惜,這個睡美人毫無一絲察覺。
第五章 無悲之別(上)
寧靜的夜晚,翡翠小築離前麵比較遠,通常前麵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會想到過來跟這位備受冷落的小姐通報一聲,所以,簷雨還真是一夜好睡。
天剛蒙蒙亮,荷衣和翠萍就過來敲門,——本該夜裏就來的,不過王妃好像把簷雨忘了。敲門聲很急,荷衣的聲音也很慌亂:“小姐,快起來啊,不好了,郡主……郡主沒了……”
裝總是要裝一裝的,因而簷雨做出很震驚的樣子,慌慌忙忙開了門,急匆匆的趕來王妃所住的錦華堂,玉容就在錦華堂一側的靜心齋裏住,最近幾天因為病重,早就搬到王妃房裏來了。
還沒進院就聽見一片哭聲,王妃的聲音尤其大,真可謂是肝腸寸斷。
簷雨急忙趕過去,扶住王妃:“大娘,您節哀吧,姐姐若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