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說什麼也不離開尤蓮。後來聽說尤蓮要出發到江南,他平常毫無表情的臉上竟然有了幾分雀躍,弄得尤蓮很奇怪。後來一想,西門杉不就在江南嗎?這才明白過來。
離開時和回來時一樣,謝川騎著馬,白衣趕著車,尤蓮和謝裳坐在馬車裏。
馬車駛上村東的大道,離開了村子,一路向東南而去。
尤蓮掀開簾子,望著越來越遠的家鄉,心底有一絲黯然。她這一走,再回來不知又是何年了。
傍晚,馬車到達了唐河縣城。
在謝川的安排下,尤蓮等人並未進城,而是歇在了城外官道旁的一家客棧。
尤蓮和謝裳還是住在同一間房,謝川和白衣住在另一間房。吃過晚飯,謝裳在房內洗澡,尤蓮因為心情不是很好,就到院中來散步。
她沒有目的的閑逛著,發現這唐河縣水土養人,馬廄喂馬的小廝,廚房裏洗菜洗碗的丫頭,甚至在門房裏閑坐的大娘看起來都是眉清目秀的。尤蓮一時很感興趣,就坐在門房裏和大娘攀談起來。正談得高興,忽然一個人影從尤蓮眼前一晃而過,尤蓮趕緊站起來追了出去。
追到門外後,尤蓮看到人影閃到客棧的院牆東邊,剛追過去,就聽見“撲棱棱”的聲音,原來那個人剛剛放飛了一隻鴿子。
“白衣,你幹什麼呢?”
尤蓮問剛放飛了鴿子的白衣。
白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放信鴿啊!”
尤蓮很有耐心的問:“我想問的是,你要給誰送信啊?”
白衣用“你是白癡嗎”的眼神望著尤蓮,並不說話。尤蓮明白了,原來是給西門杉送信,她還算有良心,好歹記起了西門杉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順便問了一句:
“二公子到杭州做什麼呀?”
突然又想到了,忙道:“我記起來了,是要和梵音教教主比武!對了,我記得日期是正月十五!呀,這下該怎麼辦,時間太緊我們趕不到呀!”
白衣淡淡道:“比武延期了,改到了二月初一。”
尤蓮看著白衣,她再遲鈍,也發現白衣對自己的不樂意了:“白衣,二公子為什麼讓你跟著我啊?”
白衣默默望著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心卻在滴血:公子呀,你的審美觀何其扭曲啊!
看到白衣的反應,尤蓮雖然不明白,可是還是灰溜溜離開了。
睡到半夜,尤蓮搖醒謝裳:“謝裳,白雲城那個別扭的二公子是不是在暗戀我?”
謝裳本來睡眼惺忪,一聽到這句話馬上清醒了:“二公子?西門杉嗎?”
“對啊!”尤蓮擺出長聊的架勢,“我覺得一些跡象表明他似乎在暗戀我哦!”
謝裳兩眼在黑暗中閃著光:“嗯,我記得令堂有讓鄰村剛喪妻的張大戶做女婿的打算。”
尤蓮本來想到有一個冷峻堅毅,武功高強,英俊瀟灑的世家公子有可能在暗戀自己,自信心稍稍膨脹了那麼一點點,卻被謝裳提到了自己平生的奇恥大辱,剛鼓起的勇氣一下子全泄了出去,嘟囔了一聲“不要再提張大戶啊,再提我跟你急”就躺下了。
謝裳的大白牙似乎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謝裳妹妹,其實,”尤蓮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裏特別清晰,“在西安養病那幾個月,我過得特別平靜,特別安寧。我就想,如果能永遠那樣那該多好,一個小小的院子,滿院的花草,平靜的生活。”
謝裳靜靜聽著,她知道這是尤蓮難得的講述自己的心事的時候,平常她都是聽別人在說,很少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