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裳背對著尤蓮,手輕抬了一下,沉聲道:

“事情都辦完了?”

“屬下幸不辱命!”

謝裳的聲音淡淡的:“天晚了,下去休息吧!”

尤蓮抬起頭望著這個女謝裳,隻見她還是白天的裝束,看起來就是自己的謝裳妹妹似的,隻不過現在和謝裳站在一起差別就明顯起來了:她的臉比謝裳的要圓潤一點,鼻頭圓了一點,嘴唇稍厚了一點,個子也沒有謝裳高。

“屬下告退。”女謝裳偷覷了尤蓮一眼,躬身退下。

謝裳回身望著尤蓮,眼底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尤蓮不再看他,回身躺倒在了稻草上。

小小的地牢裏空氣非常渾濁,尤蓮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她的頭又開始疼了。她知道自己鼻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伸手按壓太陽穴,這樣才能好受一點。

謝裳湊上前蹲了下來,伸出手幫她按壓頭上的幾個穴位,很快,疼痛緩解了很多。

他垂下眼簾,眼睫毛又黑又長。

“尤蓮,你要記住,我是謝傷,傷心的傷!”說罷起身打開牢門就離開了。

門外的腳步聲都消失了,四周空的可怕,也靜得可怕。尤蓮陷入深深的孤獨之中,她想起了自己遠在家鄉的爹和娘,後悔自己走得匆忙;想起了自己這幾年的經曆,尤其是自己做過的那些傻事。

有些人想起自己做過的不太聰明的事,會覺得羞愧或者會想著要吸取教訓,下次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尤蓮想起自己被謝傷欺騙利用的經過,卻沒有羞愧或者難過的感覺。她覺得,如果再來一位或美麗或柔弱或可愛的女孩子需要自己的幫助,自己一定還會去幫她的;如果一位弱者出現在尤蓮眼前,尤蓮一定還會伸出援手的。尤蓮知道自己似乎天生就是這個樣子的,她見不得小孩老人和女子受苦。沒見到就算了,如果見到,就一定會盡力去幫。

尤蓮都數不清自己前世今生幫過多少人了。

雖然已到二月,可是天氣依舊很冷,這地底下的牢房更是又陰又冷,再加上空氣汙濁,尤蓮剛剛得到緩解的頭疼又嚴重起來。眼珠的後麵仿佛被什麼壓迫著,疼極了。

尤蓮趴在稻草上,幾欲死去。

又一陣腳步聲傳來,牢房的門又被打開了,渾濁的空氣中似乎飄過水仙花的清香。

尤蓮再次幸運的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尤蓮發現自己處在一個相當奇妙的環境之中,她覺得是在做夢,就又閉上了眼睛。

“不是夢,睜開你的眼睛吧!”謝傷的聲音自尤蓮身後傳來,“不過不要亂動,我正在幫你紮針。”

尤蓮嚇得一激靈,一動不動,謝傷在她頭頂上擺弄著什麼,尤蓮的頭頂有好幾處都鈍鈍的麻麻的,有點疼。

澡桶裏的水大概是藥液,深褐色,散發出濃烈的中藥味,水溫很高,水蒸氣霧騰騰的。

尤蓮此時已經發現自己全身光溜溜的狀況,想說什麼,想到謝傷正在紮針,就緊緊閉上了嘴巴,一言不發。

謝傷的手法似乎很純熟,他在尤蓮頭頂擺弄完了之後,又來到尤蓮身側,拿著一根銀針就要自太陽穴刺入。

看到他手裏的針的指向,尤蓮嚇得渾身發抖,結結巴巴道:“謝傷,等等,你先等等,我覺得咱倆近日無冤往日無仇——”看到謝傷戲謔的眼神,她趕緊改口:“要說有仇也是你對不起我,不過我這人向來是以德報怨,不會找你報仇的,你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