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宵與許定素日叫李氏就是叫的‘母親’,受的是孔孟教育,本來也想的是要孝順李氏一輩子,可他們已經有親娘了,哪能再多一個親娘,這世間每個人不都隻能有一個親娘嗎?
聽了許明忠的話,便都麵露遲疑之色,遲遲沒有答應許明忠‘記住了’嗎,原還想再求求許明忠,饒過郭姨娘的,到底也沒敢開口。
許明忠看在眼裏,又是一陣怒不可遏,不受教的東西,跟他們的父親一個樣兒!
正要再說,外麵許夷光先開了口:“大伯父,三弟五弟本就是母親的兒子,我相信他們自會孝順母親一輩子的,您就隻管放心吧。隻是一點,我母親身體自來不好,怕是教養不到他們,且教養男孩兒與女孩兒怎麼能一樣,所以,要不還是讓父親親自教養他們吧?將來我們二房,可還指著他們頂立門戶呢。”
讓她娘替父親教養他和郭姨娘的兒子?
做夢吧,憑什麼享福享樂的自來是父親,到頭來受苦受累的卻是她娘,許宵許定身上流著父親與郭姨娘的血,難道將來會長成與他們不一樣的人不成?她可不想她娘辛苦一場,到頭來卻養了兩隻白眼兒狼!
何況,她遲早會帶了她娘離開許家這個大牢籠,去外麵的世界海闊天空,為自己好生活一回的!
許夷光想著,不由暗暗慶幸,得虧她來了,不然等事情都定了,她娘身為嫡母,教導庶出子女原就是本分,還怎麼推脫?
許明忠見許夷光話雖說得委婉,卻一臉的堅持,擺明了不會答應讓李氏勞心勞力,想到李氏才受了大委屈,不肯這麼快便釋懷也是人之常情,隻得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你母親自來身體不好,難免力不從心,小三小五又是男孩兒,的確不宜長於婦人之手,那以後就由你們父親親自教導他們吧,隻是每日的晨昏定省,他們卻是一日都不許少,你們記住了嗎?”
最後一句話,是對許宵許定說的。
兄弟兩個這次倒是乖乖開了口:“記住了。”
許明忠方眉頭稍展,暗自安慰自己,來日方長,他總能慢慢讓二房恢複夫妻和睦,母慈子孝,再不複如今的沒上沒下,亂七八糟的。
隻盼到時候人們見二弟浪子回頭了,他再替他謀劃起複時,能容易一點吧,誰讓他是一家之主,這些事他不管也得管呢?
而一旁的許宓在這段時間裏,總算慢慢的平複了心情,漸漸清醒了過來。
立時後悔懊惱得什麼似的,她怎麼就那麼沉不住氣,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呢,她真是氣昏頭急昏頭了。
現在怎麼辦,什麼打草驚蛇都是次要的了,最重要的是,她如果真與姨娘一道被遠遠送走了,不就徹底沒有翻身之日,這輩子都毀了嗎?
不,她不要被送走,她才這麼年輕,大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她說什麼也不能被送走!
可大伯父生了那麼大的氣,連祖母都不敢多說一個字,何況祖母對她的疼愛從來都有限,父親更是已指望不上了,誰還能幫她,誰還能救她呢?
老天爺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這麼不公平啊……
許宓越想越著急,越想越憤懣,一時竟急火攻心,兩眼一翻,身體一軟,便陷入黑暗中,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這一昏倒,自然把眾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她身上,當下都暗暗冷笑,這是眼見自己已無力回天了,所以借機裝暈裝病,以期能僥幸逃過被送走的命運?可現在才“暈”,不覺得太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