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太這才滿臉尷尬與歉然的與李氏道:“實在對不住妹妹,我家老爺這個師弟,從來都是這樣,瘋瘋癲癲,放蕩不羈的,但他心是好的,不然我們老爺也不能與他師兄弟這麼多年,拿他當自己的親弟弟待了,沒有嚇著妹妹吧?”
又與許夷光道:“敏敏,快安慰一下你娘,再替你師叔給你娘賠個不是,早知道他會忽然發瘋,我就該他一進來,便帶了你娘離開的,不然也不會……”
心裏把汪思邈罵了個半死,也是三十歲的人了,還這麼瘋瘋癲癲的,沒個正形,偏又離經叛道,不肯好好行醫,非要去研究那些個驚世駭俗的旁門左道,再這樣下去,真是一輩子也別想娶上老婆了,既沒老婆,自然更別想兒子,將來且等著老無所依,追悔莫及吧!
李氏的確嚇了一跳,臉都白了,不過卻能感覺到汪思邈方才並沒有惡意,也不是那種居心不良想占便宜的登徒子,反倒像是把她錯認為了自己的某個故人,因笑道:“姐姐別著急,我沒嚇著,隻是驚了一下,想來汪先生隻是認錯了人,並沒有惡意。”
許夷光見李氏沒事,便也安了心,笑道:“是啊師母,師叔應當隻是認錯了人,沒有惡意,您和師父就別惱他了,我今日雖才第一次見師叔,但就像您才說的那樣,若師叔心不好,師父也不能與他師兄弟這麼多年了,所以,我們都當方才的事沒有發生過吧。”
孫太太見母女兩個都沒有生氣,方鬆了一口氣,心裏卻忖度起來,汪師弟那個樣子,倒不像是認錯了人,正好敏敏的娘也姓李,難道二人曾經認識,隻不過敏敏的娘早就忘記了?
也不對,敏敏的娘十幾年都沒出過門了,十幾年前汪師弟也沒進過京,二人根本不可能認識,且汪師弟說的那些話也亂七八糟,讓人聽不大懂……看來,真是認錯人了?畢竟這世上長得相似卻沒有任何關係的人多的是,不足為奇。
隻是有了方才這樁事,時辰也的確不早了,李氏與許夷光又與孫太太說了幾句話,便提出告辭了。
孫太太半是不好意思,半是知道她們的確時間緊急,也不虛留她們,好生送了出去,又與李氏說好‘有機會再聚’後,方在目送她們的馬車走遠後,折了回去。
許夷光等馬車駛出了孫家所在的小巷後,方低聲問起李氏來:“娘,您方才真沒嚇著吧?我那位汪師叔,據我師父說來,自來都是這樣,您千萬別放在心上。”
李氏笑道:“真沒嚇著,他又不是壞人。”
許夷光“嗯”了一聲,皺眉道:“不過,他怎麼會知道娘的閨名的?若說隻是認錯了人,總不能連名字都一樣,可他明明白白叫出了娘的名字來,難道,他不是認錯了人,而是的確認識娘?娘好生想想,會不會是您忘記了?”
汪師叔當時的眼神既狂熱又痛苦,那是對自己深愛的人才會有的,何況聽他話裏話外的意思,他與“李璿”應當的確是一對有情人,如果他口中的“李璿”真是娘……
許夷光想到自己當時的震驚,再想到當時自己腦中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若汪師叔真與娘有什麼,她肯定是要支持他們的。
反正父親從來沒有愛過惜過敬過娘,他們說是夫妻,父親也已好久不曾歇在母親屋裏過了,那還不如成全彼此,都重新開始,尤其是娘,她可從來沒享受過來自夫君的愛惜,她又還那麼年輕,難道餘生都這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