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朱大娘千恩萬謝的進了產房後,周大夫方幾步上前,拱手笑向許夷光道:“許二姑娘又救了兩條人命,周某真是對您佩服得五體投地,更替滿京城乃至全天下的百姓高興,以後他們便可以大大減少麵臨保大還是保小,明明就是大喜事,卻眨眼之間,便喜事變喪事的錐心之痛了。”
許夷光忙欠身笑道:“周大夫謬讚了,我還是那句話,真沒有您想象的那麼難,何況我也隻是拾我師叔牙慧罷了。至於造福滿京城乃至全天下的百姓,且還任重而道遠呢,別說您了,隻怕在我有生之年,都未必能看得到。”
周大夫笑道:“的確任重而道遠,可至少種子已經種下,開始生根發芽了,那長成參天大樹,不過是遲早的事,便我有生之年看不到,甚至許二姑娘有生之年也看不到了,我們的子孫後代總能看到,不是嗎?許二姑娘一定累壞了,要不要去後堂歇歇?”
許夷光惦記著李氏,怕自己離開後許老太太不知道會怎麼為難她,搖了搖頭:“我還是不歇了,這便回家去,多謝您的好意。也要再次給您添麻煩了,您放心,銀子我會盡快讓人送到的。”
想也知道不論是敖家還是朱家,都寬裕不到哪裏去,周大夫卻是開門做生意的,總不能讓他勞了心勞了力,到頭來反要自己貼銀子。
周大夫卻擺手道:“許二姑娘這是說的什麼話,就許您又出力又出銀子的,不許我也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嗎?您可千萬別再送銀子來,否則您再送產婦過來時,我可不接收了啊,好歹我也行醫這麼多年了,多的銀子出不起,十兩八兩的,還是不缺的,您這不是門縫兒裏看人嗎?”
許夷光見周大夫說得誠懇,便也不再堅持了,隻屈膝一禮:“那我便替敖大嫂和朱大嫂謝過周大夫您了。”
然後將穀雨叫到一旁,仔細叮囑了一番後,坐車回了許府去。
所幸李氏並未受許老太太什麼刁難,許夷光一回去便看到她好好兒的坐在自己屋裏,正與吳媽媽一起做針線,許夷光方鬆了一口氣。
母女兩個說了一會兒話,對坐著用過午膳後,許夷光有些累了,遂回了自己屋裏去歇中覺。
待睡醒起來後,便開始提筆列起單子來,連著做了三場手術,她用來縫合的桑皮線和止血藥,還有幾樣其他必須的東西,都快告罄了。
而照現下的局勢看,隻怕接下來幾日,還會有人找她求救,所以得盡快將單子送去給汪師叔,讓他將東西給她補齊了才是。
這些還是小事,真正麻煩的是,隨著產婦越來越多後,周大夫的醫館在汪師叔的醫館開起來之前,還能容下幾個產婦?
光春分穀雨兩個人,又要怎樣才能照顧得過來那麼多人?
何況她們還要協助自己做手術,時間一長,就是鐵人也要撐不住。
看來,還得與汪師叔商量一下培養調教新人的事啊,不需要專業的大夫,隻要能培養到春分穀雨的水平,應當就夠了。
可他們上哪兒找那麼多人去,買無疑是最穩妥的,不怕將來有二心,隻是十幾歲又識文斷字的丫鬟,價錢也貴,他們沒那麼多銀子;若是像一般醫館收學徒那樣收人的話,同樣不好找識文斷字的,而連女子都能識文斷字的,必定是小康以上的人家,又何須去當什麼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