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七回沉屙多年(1 / 2)

許夷光明白了,方皇後明顯已是沉屙多年了,隻不過她把所有人,包括自己的母親都給瞞過了而已。

她很想問承恩侯太夫人,當年大皇子的早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單純的天災,還是猝不及防的人禍?若是前者,隻怕方皇後也不能這樣的執念,隻怕更大的可能性,還是後者,她總得把前因後果都弄清楚了,才好對症下藥。

可許夷光也知道,這話是萬萬問不得的,問不得承恩侯太夫人,更問不得方皇後,那便隻能自己揣測,然後越發小心謹慎的請脈開方子,竭盡所能了。

又聽得承恩侯太夫人道:“她怎麼就那麼傻,把什麼都憋在心裏,不告訴我呢?我是她的親娘,別人不能明白她的心,我難道還不能明白嗎?什麼將來什麼大業,都是次要的,她想要的,不過是一個自己的孩子,哪怕隻是一個公主也好而已,那樣她才能有個慰藉,日子也才能有個盼頭……”

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沉痛,“後宮那樣一個見不得人的地方,哪怕就是貴為皇後又如何呢,說到底與尋常人家沒有自己孩子,卻有一屋子小妾庶子庶女的正房太太又有什麼兩樣?尋常人家的正房太太不高興了,還能拿小妾庶子們出出氣,皇宮裏小妾們也都是有品秩的,庶子們更是龍種,她一個不當,便會引來皇上不滿,禦史彈劾,旁人閑話,惟有不嗔不怒,不悲不喜,拿自己當一個假人兒,那樣的日子,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一過就是十幾年的?”

“偏宮裏公主又少,她連想抱一個養到自己宮裏都沒的抱……這幾日又恰是當年,大皇子他夭折前後的日子,可除了她和我們自家的人,還有誰記得這事兒呢?當年要是知道,皇上最終會成為皇上,我是絕不會同意把她許給皇上的……可那是先帝賜婚,我就算不同意,又能怎麼樣呢,這些年,真是苦了她了……”承恩侯太夫人說到最後,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壓得低低的,隻夠彼此能聽見的哭聲,卻聽得許夷光心裏沉甸甸的,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

就算貴為皇後又如何,日子一樣這般的苦,當真是人生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啊!

承恩侯太夫人到底大風大浪經曆了那麼多,骨子裏更是一個剛強的人,哭了一場後,情緒就漸漸平靜了下來,再讓同車的周嬤嬤與許夷光一道服侍著簡單淨了麵敷了一層淡淡的宮粉後,便不細看,絕難看出方才才哭過了。

這才握了許夷光的手,笑道:“看我,都幾十歲的人了,竟當著你一個小丫頭的麵兒哭起來,夷丫頭,你不會笑話兒我老婆子吧?”

許夷光忙道:“怎麼會,太夫人一片慈母心腸,我感動且來不及了,怎麼可能笑話兒?您放心吧,我會竭盡全力的。”

承恩侯太夫人“嗯”了一聲:“我若信不過你的醫術與人品,今兒也不會帶你走這一趟了。”

不再說話。

許夷光便也沒再說了,隻默默想起憂思過重的病患都該怎麼治療來,說到底,還得病患自己能看來,自己能摒棄心裏的執念走出來,藥石隻能起輔助的作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