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夷光緊趕慢趕的前腳剛回到家中,後腳承恩侯太夫人便到了,倒是正好了。
因忙與李氏一道迎了承恩侯太夫人到廳裏去,待立夏上了茶來,又將其他服侍的人都打發後,許夷光便迫不及待的問起承恩侯太夫人來:“太夫人,皇後娘娘怎麼說?”
話音未落,李氏已嗔道:“你這孩子,著什麼急呢,好歹讓太夫人先吃了茶再說也不遲啊。”
嘴上說著讓許夷光別著急,渾不知她自己滿臉的著急比女兒更甚,聲音也變了調。
好在是承恩侯太夫人明白母女兩個的著急,吃了一口茶後,便說道:“皇後娘娘答應了我會極力周旋,我出宮前,已打發人去傳了話給皇上跟前兒服侍的人,請皇上晚間到鳳儀宮用膳,成不成的,明兒一早就能有消息了,你們娘兒倆且安心吧。”
頓了頓,不待母女兩個說話,又道:“皇後娘娘從不輕易許諾的,所以她既答應了會極力周旋,就一定會盡全力的,你們隻管寫好狀子,做好接人回京來的準備吧。”
許夷光與李氏聽得這話,都是又驚又喜,承恩侯太夫人敢這樣說,可見皇後娘娘至少也有七八分的把握……因忙齊齊道:“太夫人這般說,我們就能安心了。”
李氏更是拉了許夷光就要給承恩侯太夫人磕頭,“您老人家和皇後娘娘的大恩大德,我們母女無以為報,且先給您老人家磕幾個頭,聊表心意,回頭再慢慢的報答您老人家。”
讓承恩侯太夫人一手一個拉了起來,歎道:“我這也是物傷其類罷了,說句不好聽的話……”
當年若笑到最後的不是皇上,誰知道如今皇後娘娘會是什麼樣兒,方家又會是什麼樣兒呢?
隻後麵的話到底沒有說出口,也深知這個公道,的確是皇上欠了李閣老與李家的,所以她們母女能幫一把,便幫一把吧,就當是結個善緣,也為一家老小積福了。
許夷光與李氏約莫能猜到承恩侯太夫人後麵的話,隻盼皇上也能與皇後娘娘一樣,多少有幾分覺得自己的確虧欠了李閣老,虧欠了李家,還他們一個遲來的公道吧!
所幸第二日,許夷光與李氏便等來了好消息,——皇上當著方皇後的麵兒鬆了口,允準李氏遞狀子到順天府去。
母女兩個瞬間大喜過望。
李氏更是紅了眼圈,這麼多年了,她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死去的父親與活著的母兄親人們,也終於要苦盡甘來了!
方皇後對皇上,還是頗為了解的,昨夜待皇上到得自己宮裏,夫妻兩個用過晚膳後,便很快以一件舊衣裳為切口,與皇上一起追憶起了當年擔驚受怕的艱難日子。
說得皇上也感懷起來後,又假設起當年若他們沒能笑到最後,自古“成王敗寇”,也不知道如今會是個什麼情形來,自己便罷了,與皇上是結發夫妻,生同衾死同穴,自是什麼結果都無怨無悔,可眾妃嬪與皇子公主們,卻還年輕年幼,都是無辜的……她真是光假設一下那種情形,都心痛難過得難以言表了。
至此才引出了當年李家的事來,也沒有說旁的,隻說李氏這麼些年來是多麼的不容易,外人隻當是雪中送炭,卻隻有當事人才知道,一直都是嗟來之食,這便是所嫁非人的悲哀,嫁錯了人家的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