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舒冉雖然清瘦,看著嬌嬌弱弱的,但是力氣不小,而且她這耳光幾乎用盡了全力,打下來還是挺疼的。
她會動手,是意料之外也是預料之中。
所以霍譽銘懵不過一秒就恢複如常,他摸了摸被打的臉頰,眸光淡然地看著梁舒冉。
她也在看著他,凜然的眼神,很明顯的抵觸情緒,濃濃的疏離感,好像回到了他們最初重逢的狀態。
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霍譽銘淡淡地開腔,“罵也罵了,打也打了,氣消了嗎?那我們下去吃飯,嗯?”
他絲毫不介意她打了他,甚至唇角還噙著一抹淡淡的笑痕,說話的語氣也溫柔得能將人溺斃。
看著他如老僧入定般淡定的模樣,梁舒冉忽然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傻逼,被他耍得團團轉,堵在胸口的悶氣發泄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忍著忍著,憋紅了眼眶。
他的溫柔是一把刀,刀刀致命。
梁舒冉倒是沒有哭。
但是被氣得哭不出來,才最叫人難受。
“我說了我不吃。”
霍譽銘就這樣看著她,波瀾不驚的表情,溫和而冷靜,“冉冉。”
他伸出手想要撫上她的臉頰,但是被梁舒冉側頭避開了。
“我要睡覺了,你自己下去吃吧。”她不冷不熱地下驅逐令,裹著被子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明顯不想再跟他說話。
霍譽銘一手扣住她的肩胛,將她的身體扳轉回來,湛黑的眼眸深深凝視著她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臉,沉默了好幾秒,才啟唇,“別拿自己的身體來懲罰自己,你的胃不好,不吃飯會不舒服,你是想把自己的身體搞壞了讓誰心疼你?”
“我說我吃過了,不餓!”梁舒冉緊抿著唇,眉目生冷,“一頓飯而已,你到底要多煩人?”
她尖銳得直白的話讓男人的眉心起了褶皺,臉色瞬間變得嚴肅沉鬱,“我擔心你的身體健康就讓你這麼不耐煩?”
口口聲聲說喜歡她,擔心她,卻偏偏讓她難受的就是他本身,到頭來反而責怪起她來。
梁舒冉看著眼前這張臉,忽然就笑了,笑得很明媚,但心尖卻好像被潑了一盆冰水,涼透血液,“霍譽銘,你知不知道你真很不講道理?”
明明他就不肯交付出真心,卻用盡了手段想要拿走她的真心,他跟個強盜有什麼區別?
梁舒冉錯開目光不去看男人深沉的臉,也許是她真的很疲倦了,又好像忽然想通了,或者是,她懶得跟他較勁了,“你先下去吧,我穿好衣服就下來。”
死死揪著一個問題,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端著個姿態逼著一個男人像自己屈服,她尚且沒有這種自信,尤其是這個男人還是霍譽銘。
霍譽銘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那視線仿佛要穿透到她內心最深處窺探。
見他不動,梁舒冉幽幽地又吐了兩個字:“不要?”
霍譽銘起身,“阿姨熱的飯菜已經冷了,如果你沒胃口,我給你重新下一碗麵,你穿好衣服就下來。”
梁舒冉沒說話,等房間門關上,她又躺了一會兒才起身去更衣間找了一套居家服套上,為了減少跟他待一起的時間,她又窩在房間裏用手機刷了一會兒微博看各種八卦消息。
大概過了十五分鍾,掐準時間,她下樓。
霍譽銘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麵從廚房裏出來,而可樂幫忙拿著筷子和湯匙跟在他的身後,像一條小尾巴亦步亦趨。
“媽媽!”可樂看見梁舒冉,蹬著腿跑到她的跟前,仰起小臉蛋,瞪著烏黑的大眼睛“你餓了嗎?”
梁舒冉低頭朝她溫柔地笑了笑,“可樂餓嗎?”
可樂搖頭,“我和阿姨吃過飯了,不餓。”
說罷,小小的手丫牽起梁舒冉的手,往餐桌的方向走,“爸爸給你煮了麵條,你快吃。”
梁舒冉瞥了他一眼,然後盯著餐桌上擱著兩碗麵條發呆。
清湯底,白色的麵條上鋪著一個煎得剛剛好的荷包蛋,撒了一層蔥花裝飾,還冒著熱氣。
“趁熱吃,不然糊掉不好吃。”
女兒就在一旁,梁舒冉沒有駁他的麵子,入座接過筷子,攪拌了幾下然後小口地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