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長道笑的妥帖,任誰看了他這副模樣,也絕計不會認為這是暗藏了不軌之心。
便是周圍百姓,此時也都反應過來,不少人交頭接耳,又得起哄動靜。大抵都是一般言語,無非就是說城主大人英明,又兼思慮周全如何如何。
青曼有心婉拒,隻是眼下這般模樣,又起誓她拒絕的了的?何長道此刻雖然看著客氣,怕要是再得推脫,隻會強行翻臉幾分了。
可若是就這般認下,那薛白豈不是暴露無疑?
她隻覺為難,不免扭頭看向薑虛度,想求個妥當法子。
薑虛度同樣眉頭緊皺,心中也是沒什麼好主意。隻是青曼既然無奈望來,總要護佑一番。
他倏忽抬了頭,露了幾分銳利模樣,看向對麵道:“此般倒是有勞城主大人費心了,隻不過這車馬上都是女眷,怕是不便驗看的。而且有在下坐鎮,何方宵小敢來送死?城主大人莫不是信不過在下?!”
既然沒得幾分好辦法,那就隻有用強震懾了。薑虛度話聲一落,更是鼓蕩起了一身血氣,頓時間周遭竟是詭異的生出呼嘯動靜,更兼風浪陣陣!直吹的近處兵丁身上甲胄都是烈烈擺動輕響,好不強橫!
就是一直藏在後車廂裏小心靜聽著的薛白也感覺到了一股強悍的氣浪湧來,那廂門簾子吹得嘩嘩擺動,隨風飄蕩。
這就是融血境的實力?這就是所謂的血域?當真是恐怖……
薛白心有所感,暗生驚詫羨慕。
正恍神,就聽外麵又響起了話聲:“薑先生說的哪裏話,老夫可是深知薑先生的深淺的,哪兒敢有分毫冒犯的意思?隻不過……”
何長道話聲稍停,那張客氣淺笑的臉上倏忽換上了冷漠決然模樣,沉聲道:“隻不過老夫這手下彙報,那殺害我兒的凶手很可能伺機藏在車馬之中。還望薑先生看在老夫老來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份上,讓老夫搜檢一番,圖個心安也好!”
何長道自是不想和薑虛度硬碰硬,暗地裏心思轉的也快,立刻換了苦情的由頭。更是不給青曼和薑虛度兩人反應的機會,緊接著便是逼宮道:“老夫這幼子雖然頑劣不堪,但終歸是條人命,也是老夫的心頭肉。他這一死,老夫此生都少了幾分念想。若再不能尋到凶手,那就真的活著無意了。”
這話說得幾分隱晦,在旁人聽來就隻是一番悲憫可憐。
圍觀百姓們雖覺得尋常裏何安遠有些喪盡天良,但此刻又不免傷懷於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絕。不由紛紛扭頭側目看向青曼和薑虛度二人,等他們答應下來。
隻是青曼和薑虛度這等人物卻不是尋常百姓,自是將何長道話裏那隱晦的意思聽了出來。
這哪裏又是賣什麼苦情,分明是何長道隱晦的告訴兩人:我兒子已經死了,我也不想好好活了。要是你們再不肯讓我搜查或者交人,那就不要怪我拚個魚死網破!
薑虛度生平再是不厭煩旁人來威脅,此刻卻也隻能皺的眉頭,強忍不悅。
眼下裏大勢也好,民意也罷,分明都站在何長道那邊。這個時候若是要執意拒絕,怕免不了會被所有人懷疑的。一旦如此,那就不單單是要麵對何長道了,很可能連這周遭的百姓也會翻臉起哄……屆時萬一生了亂子,可就平添幾分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