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若是用銀錢收買,就得盯緊個目標才行,薛白抬了眉眼,看向那正忙著傾倒泄物的車夫,頓時上了心思。
今日五更所見,就是這人駕了車馬出行,眼下又在此處忙碌,顯然是專司這等夥計的工人。即是如此,正好拿他下手!
不過眼下這時間,怕是不太合適,還是要等晚間人少,尋了僻靜角落或是尾隨其歸回家戶之後才得方便……
薛白心念暗動,便不著急,而是規矩的等著這兩個夥計傾倒了桶壺裏的泄物,先行推車離去。
他又尋了那小廝,把身上衣服之類的調換過來,又是惡趣味的連小廝手裏的銀錢也都收了,這才尋了附近角落,安靜等了。
且不說那小廝如何,隻說薛白這一等,就等了近乎一日的光景。直到日頭西垂,燒的漫天雲霞生了金赤之色,先前都已下工離去了兩個夥計,那車夫才從院子裏出來。
薛白也是仗了耳力不錯,聽到腳步動靜,這才留意。眼見這車夫帶著幾分麻木喪氣的走過,忙是激靈起身,暗自跟上。
這一路走街串巷行了老遠,直到是一處街巷胡同,才算罷休。
這一路來薛白也算瞧出了幾分不對,這人似乎有些不受大家所喜,自打入得這附近街巷,每每有人看他都是厭惡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上味道難聞。
少有幾個肯開口的,說的也都不是什麼好話,言語不顯,口氣裏卻透著幾分嘲弄。隻不過這人似乎有些懦弱軟綿了點,都是尷尬怯弱的虛笑掩過,別說反駁,就是回嘴辯駁一句也都不敢。
薛白看的也是皺眉,心道這被喚作嚴老二的家夥也是夠任人欺壓了。這情況換了常人,不敢說鬥嘴廝打,頂回一兩句也是正常。畢竟這都已經跟斯文謙讓沒什麼關係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叫嚴老二的這般性格倒也是好事。看這膽小怯弱的勁兒,回頭收買時候再行威逼一番,想來這人絕對不敢動什麼歪腦筋的。
思量的功夫,嚴老二已是當先轉入了胡同裏。薛白忙是回神,小心的跟到胡同口,卻沒往裏再進。
他現在又偽裝成了乞丐模樣,這小胡同的貿貿然跟進去,總是會惹人起疑的。
當下隻管探頭向裏,去看嚴老二到底尋哪處落腳。
嚴老二進了胡同,也不防備有人跟著,快到內裏租來的獨院門前,這才揣摩身上,掏了鑰匙開鎖入內。
別看嚴老二受人嫌棄,到現在還是孤寡之身,但實際說來,這每月裏的收入卻是不少的。尋常人一月也就六七兩銀子,他這一月下來卻有近十兩之多了。
那運送泄物的差事雖然更上不得台麵,又見髒臭累苦,可也正是因為這般,才得薪水豐足,不然哪裏有人肯幹?
也是有這月錢在手,嚴老二才一個人租得起這小戶獨院來。好歹也是一月二兩銀子的地方,這一般的孤寡單身漢子可是沒幾個舍得的。
說來嚴老二也算是舍得享受的主兒了,旁地裏人可沒肯這麼幹。不過主要也是他手上那點閑錢沒處花去,往奢侈上承受不起,偏得他尋常做工苦累又兼被人鄙視,總想著其他方麵找補一遭,才成了這等行事風格。
這邊薛白見他開了門入了內,這才四下查看一番,眼見沒人注意自己,一個貓腰就進了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