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四兒的家離趙雲飛家隻隔了幾條胡同,壞四兒吃喝嫖賭、遊手好閑在村裏都出了名,不知什麼時候還跟縣城裏的混混搞在一起,時不時的帶一兩個人在村裏晃,為的是向村裏人炫耀——咱城裏有人,就好像他也變成了城裏人似的。
趙雲飛三步並作兩步進了壞四兒家的院子,壞四兒老婆正一邊係褲子一邊從廁所裏出來。
“四嫂子,四哥在家嗎?”趙雲飛停住腳,問道。
壞四兒老婆見是趙雲飛,若無其事地係好褲子,整了整髒兮兮的背心,說:“是雲飛兄弟啊,你找他有急事?”壞四兒老婆也看出來了,趙雲飛臉色不太好。
“啊,是有點事。”沒見到正主,趙雲飛不願意廢話,就含糊其辭地說道。
“他這會兒應該是在棋社呢,上棋社找去吧,酒瓶子是他爹,棋社就是他媽,酒瓶子和棋社比他親爹親媽還親呢!”壞四兒老婆嘮嘮叨叨地抱怨著。
“棋社”就是賭場,美其名曰:棋社,其實是掛羊頭賣狗肉,跟“棋”一點關係都沒有。
現在這個社會產生了許多奇葩的詞語,比如說,失業不叫失業,叫下崗;官員*****幼女不叫*****,叫嫖宿;輪jian不叫輪jian,叫輪流發生xing關係……
棋社一般都是本村村民開設的,就開在家裏,這在農村已經非常普遍,隻要不是人口太少的村子都會有棋社,有的大村子甚至開設好幾家。
當然了,棋社不是誰想開誰就能開的,要是跟鎮上的派出所沒有關係或者家裏沒有在縣城當官的親戚,這棋社就不敢開,即便開了也不能踏踏實實經營,三天兩頭的會被舉報,派出所的人一來,不出點血是打發不走的,而那些有關係的棋社,派出所就算接到舉報也不會出警。
一句話,在村裏沒有勢力,這棋社就不好開。
東龍泉村棋社的老板是鎮派出所所長李良昌老婆的侄子,家裏有這樣一個親戚,在村子裏就顯得比較牛氣,至少沒人敢欺負,棋社也能開得穩穩當當的。
可別小看了開棋社,一個棋社僅靠抽頭一年能掙好幾萬,棋社老板坐在家裏就把錢給掙了,風吹不著,雨打不著,旱澇保收,這可比種地強太多了,所以村裏的棋社為了拉人,都在不斷的提高服務水平,比如說免費的茶水供應,夏天請西瓜,冬天請瓜子,有時候還管一頓麵條,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無非是為了留住賭博的人。
從大門口就能聽見裏麵麻將牌撞擊桌麵的聲響,趙雲飛走進院子,隔著窗戶玻璃看見屋子裏擺著三桌麻將,還有幾份鬥地主的,壞四兒正在靠門口的麻將桌前打著麻將,敞著上衣扣子,旁邊的電風扇把壞四兒髒兮兮的長頭發吹得一起一伏。
“真他媽點兒背,清一色一條龍就生生胡不了!”壞四兒這陣子運氣不好,經常摔牌罵色子。
“你是不是撞紅的時候和你老婆那個了?要不然怎麼會這麼背?”同桌打麻將的人嘲笑著壞四兒。
壞四兒罵道:“我管她紅不紅的,隻要老子興致來了,隨時都能上,從來沒有輕易饒了那個臭婆娘。”
一桌人都yin dang的笑起來。
趙雲飛推門進屋,“啪”的一聲,把那個狼頭骨雕扔在壞四兒麵前。
壞四兒正輸得一塌糊塗,咒罵不止,根本就沒注意到趙雲飛進屋,突然看見自己脖子上的骨雕摔在桌子上,吃了一驚,條件反射般的摸了摸脖子,然後抬起頭看見滿麵怒容的趙雲飛。
見到趙雲飛的那一刻,壞四兒的臉色不由的一變,隨後瞬間又恢複了正常。
壞四兒臉色瞬間的變化早已被趙雲飛看在眼裏,更加確信那筆救災款是壞四兒偷的。
另外三個打麻將的人也都停止了抓牌的動作,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全都望著趙雲飛。
“四哥,這個東西是你的吧?”趙雲飛指著桌上的骨雕飾物開門見山地說。
所有打牌的人都知道這個狼頭形骨雕是壞四兒的,壞四兒經常拿著這個狼頭骨雕飾物吹噓,說是人骨雕刻而成,經過某某寺廟的高僧開過光,能趨吉避凶,遇難成祥。
證據確鑿再加上做賊心虛,壞四兒無法否認,一愣之後,幹脆耍起賴來,歪著腦袋瞪起眼睛說道:“是我的又怎麼樣?”
“承認是你的就好辦,”趙雲飛異常冷靜,把手伸到他麵前說:“把錢拿出來!”
“錢?”壞四兒嘿嘿冷笑,“全輸光了!”
都說農村人善良樸實,其實這是一種錯誤的說法,農村人和城裏人一樣,有善良樸實的,不過那些欺軟怕硬、奸懶滑饞、能偷則偷的人也不在少數。
趙雲飛對這種撒潑耍賴的事情見得多了,知道廢話沒用,隻有拳頭才是硬道理,拳頭上的道理講通了,嘴上的道理才管用。
隻見他雙手抓住麻將桌的桌沿朝著壞四兒用力一掀,隻聽西裏咣當的一通亂響,麻將桌飛了起來。
壞四兒偷了趙雲飛家的錢,本以為天衣無縫,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識破了,識破也不怕,趙雲飛家沒大人,就倆孩子,就算識破了來找他,能把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