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淡黃宮裝,腰間隻係琥珀色腰帶,嫻靜以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相比紫宜的明豔亮麗,溶月更似微風中那獨自綻放的淡菊,清雅秀麗。
她這番清雅打扮,也必定已不在浣衣局了,應該是有了好去處吧!笑問道:“你現在在何處當差?”
她微施禮回道:“回婉儀娘娘,奴婢現在在尚衣局當差。”
我聽得尚衣局神經驟然緊張,問道:“你說你在尚衣局?那可認識子瑜?”
她的身子似動了一動,眼梢頗露幾分驚訝,問道:“小主子說的可是杜子瑜?”
我一激動,上前抓緊她纖細的手臂,溶月似被嚇了一跳,一旁的紫宜春也有些錯愕,忙扶上我,我方知自己有些激動,放開她的手,麵色也恢複了平靜。但語氣還是有些急迫:“你認識她?”
她恭敬地回道:“奴婢現在正是與杜子瑜同住一個屋。”
我欣喜若狂,急忙上前扶起她,早已喜不自勝:“你說的可是真的?”
“奴婢不敢欺瞞小主子。”
子瑜沒事!子瑜還好好地活著!子瑜! 心裏一陣狂喜,有些站立不住,紫宜忙上前扶著。
正發怔欣喜之際,不遠處傳來無比溫婉的聲音:“我倒是誰呢?原來是現下正得寵的婉儀娘娘呀?”
一出言便如此挑釁,不看便知是欣妃。果不其然,略轉身便瞧見欣妃與寧妃正款款走近。
我福身施禮。欣妃連忙扶起我,嗔笑道:“聽說皇上昨晚又召幸你了,妹妹連日來未免勞累,還哪敢受妹妹的禮呀?”
我沒想到她說話如此直白,此時又有眾多宮人在此,不免有些窘迫。
她隻撇一眼我,便自顧捉起一把魚食向池中灑去,眾多魚群又擠擁過來,爭先恐後地搶奪著魚食,似相互廝殺在一起……
她撣了撣手,又望向我身邊的宮人,嬌笑道:“蘇貴人果然豔冠群芳,連身邊的宮女都個個如此俏麗多姿,花容月貌。”她又仔細看向溶月,疑問道:“好像沒見過你?”
溶月立刻迎拜道:“奴婢尚衣局溶月叩見娘娘。”
欣妃思索片刻,“尚衣局?”又似想起什麼笑言道:“我聽著怎麼就覺得那麼熟悉?原來我忘了我們的婉儀娘娘曾也是尚衣局的宮女呀?”我也不辯解,這浣衣局還不如尚衣局呢!就由著她說去吧。
她說這話時眼睛輕蔑我一眼,又上下打量著溶月酸溜道:“尚衣局也真是出美人,怪不得皇上都要往裏鑽呢?”她說得咬牙切齒,身旁的寧妃扯著她的衣角,示意她適可而止。可顯然她有憤意未消,撇開寧妃,靠近我,聲音輕柔卻尖刻:“妹妹你看那滿園的花香,開放得如此嬌美,但人比花嬌豔,花開花落有始終。何況宮裏的女人往往花未落,情已謝。”又湊近我的耳畔聲音如針細也如針般紮刺:“你也總會有曇花一現的時刻,舊人去了,新人會代替你。”說罷她意義深遠地看向溶月與紫宜,又望向深遠處,明媚的白光下,我似看到一顆晶瑩透亮的閃閃淚光。心中感慨萬分,在這深宮中,有多少女子在寂寞中掙紮,在寂寞中凋零。
深秋的風讓人不寒而粟,樹蔭下的蟬鳴微微有些淒切,有幾片楓葉紛紛落下,太湖池依然波光粼粼,成群結隊的魚兒依然自由自在地暢遊其中。
我遠遠看見皇上正跨步趕來,滿臉迎笑,明媚如春光。欣妃忙緊張地整理衣飾,獻媚上前迎上:“臣妾叩見皇上,皇上怎麼這回兒來了?是剛下了早朝過來的嗎?”
我與寧妃也盈盈拜下,身子被他輕輕托起,迎上他明媚的眼睛,如太湖池那一汪碧波:“是呀,朕剛下了早朝過來。沒想到後宮苑這麼熱鬧。遠遠便看到你們嬉笑一起,一團和氣,這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