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隻有可能來自更加繁華的地方,而蝸居於此的領主大人作為休諾丁家族最後留存的血脈,無親無故,會在誕生日前來“探望”他的人,用一隻手就能數出來。
日頭漸漸西斜,陽光離開後,四周的溫度變得更低了,尼格瑞姆下了車,風一吹,他臉上原先的那些好不容易蔓延上來的血色就再度褪去,變得青白起來。
他抬頭看了一眼門前那輛馬車,又看了一眼遲遲沒有離開的羅茲,沉聲說道:“鎮長還不回去嗎?天色晚了,馬車就不好趕路了。”
這明顯是在下逐客令了,羅茲笑得有些尷尬,但是卻厚著臉皮道:“車夫熟悉路程,倒不怕天黑,隻是這天氣也太冷了,不知道我能不能進您的城堡喝口熱茶再回去……”
尼格瑞姆看上去有些不情願,奈何羅茲一副看不懂他臉色的模樣,一定要找借口留下來,出於貴族的禮貌和修養,尼格瑞姆最後還是沒有強硬地讓他離開這裏,而是勉強應道:“那就喝口熱茶再走吧。”
“不過羅茲鎮長,我好像有客人到訪,還請你不要在城堡裏隨意走動。”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羅茲連忙點頭,心中卻並不打算聽尼格瑞姆的話,他的目的便是要看一看這神秘的客人,怎麼可能真的隻喝口茶就走。
埃布爾因為尼格瑞姆突然變化的情緒而眉頭緊皺,看上去十分擔心,但身為侍衛長的艾倫卻一直麵無表情,好像並不將任何事放在心上,包括尼格瑞姆將要麵對的客人究竟是什麼人,會不會給尼格瑞姆帶來危險,也都跟他也毫無關係似的。
羅茲在眾人看不到的角度悄悄瞧了瞧幾人的反應,心中微定。
眾人繞過那輛富麗堂皇的馬車,徑直走向大門,開門的人是早已恭候多時的管家,他掃了一眼進門的四個人,視線在羅茲身上微微停頓,隨後略帶敷衍地朝尼格瑞姆行了一禮,說道:“領主大人,有客人……”
“知道了,”尼格瑞姆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並不在羅茲麵前掩飾自己與管家的惡劣關係:“人呢?”
管家顯然覺得自己被冒犯了,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好半天,才硬著聲音說道:“您的書房。”
尼格瑞姆抬腿便往前走,目不斜視地吩咐道:“給鎮長倒杯熱茶,他喝完就走。”
管家同羅茲對視了一眼,隨後朝尼格瑞姆恭敬道:“是。”
羅茲跟在管家身後去了側廳,艾倫在將尼格瑞姆送上樓後也離開了,埃布爾知道尼格瑞姆還要更衣,立刻忙不迭地去置辦。
尼格瑞姆奔波了一天,已經非常疲憊了,埃布爾還以為以自己主人的性格,搞不好會賴在房間裏麵休息一會兒再去見客,沒想到的是,尼格瑞姆一換好衣服,便撐著手杖要站起來。
埃布爾嚇了一跳,連忙去扶他,尼格瑞姆沒有拒絕,因為他的腿確實使不上多少力氣了。
小孩兒不由得抬頭看了他一眼,尼格瑞姆緊抿著唇,臉上的表情是埃布爾從未見過的嚴肅,埃布爾心髒怦怦跳,既擔心又害怕,但對於那位來曆不明的客人,他沒有任何插嘴的資格,憋了好半天,隻能問道:“主人,您要用些茶點嗎?”
他還記得尼格瑞姆在哈倫鎮的慶典上隻喝了一口湯,胃中沒有食物的話,不僅身體會冷,恐怕也沒多少精力去應付那位客人。
但尼格瑞姆皺著眉頭,好像在想什麼事情,根本沒有將埃布爾的問話聽進去,在小孩兒把話重複了一遍之後,他也隻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便邁開腿朝書房走去了。
埃布爾將自己的主人送到書房門口便不得不停下了,他隻是個奴隸,尼格瑞姆出門遊玩的時候可以將他帶在身邊,但會見這樣重要的客人時,他是沒有資格跟進去的,他努力地去張望了,但也隻在尼格瑞姆開門關門的一瞬間模糊地看見了書房座椅上坐著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