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不等對方抗議,便衝到洞口一躍而下,帶著尼格瑞姆開始了他們的逃亡之旅。
這次的旅途實在稱不上順利,明明在洞穴避開了埃布爾,但他們在逃出去半個小時後半路遇到了正準備飛回洞穴去的埃布爾,憤怒的埃布爾毫不猶豫地向特蘭克斯發動了進攻,而特蘭克斯雖然帶著尼格瑞姆成功從密林中逃走,背後卻被抓破一個大口子,傷處幾乎能看見內髒。
他們趁著夜色在密林中停了下來,尼格瑞姆抱著特蘭克斯,臉色比真正受了傷的後者還要蒼白,他緊緊地抱著特蘭克斯,像是抱著自己最後的希望。
“你不能死在這裏,”尼格瑞姆摸著特蘭克斯的臉,喃喃地說道:“你還要報複他,還要把我送回大陸,你去過大陸嗎?那裏和龍島完全不一樣,你會過上很好很好的生活,你不必做我的奴隸,你想要做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你別死……”
特蘭克斯嗆嗑一聲,把眼睛睜開一條縫,說道:“你好吵啊,我是黑龍,我不會死的,這才多大點兒傷,幾天就能好全……你不要害怕。”
尼格瑞姆慌忙去看他的臉,見他似乎確實在慢慢恢複了,這才終於鬆了口氣,用顫唞的聲音說道:“我沒有害怕。”
特蘭克斯“嗤”了一聲,並不相信:“不過我確實沒有去過大陸,我一出生就在龍島,我還以為哪天到達大陸會是因為龍族占領了那裏,卻沒想到是帶著你一起逃過去的……大陸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嗎?那裏都有什麼?吃的、喝的、玩兒的?”
特蘭克斯大約是累極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尼格瑞姆隻好快速地說道:“都有,你想要的一切都有。”
特蘭克斯又眯縫著眼看了他一下,說道:“還有另一個你嗎?”
特蘭克斯輕聲道:“就算你再說一遍讓我殺了你我也不會同意的,我喜歡你的頭發和眼睛,你真好看。”
尼格瑞姆一愣,再低頭去看特蘭克斯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已經閉上眼,假裝睡著了。
他有著和埃布爾一模一樣的臉,當他閉上眼又身處黑夜時,這相似便更加鮮明,他臉上沾著血,表情充滿了甜蜜和信任,讓尼格瑞姆的心多跳了一下。
特蘭克斯喜歡他,尼格瑞姆想,但他多麼可憐,尼格瑞姆的心跳並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從前那個埃布爾。
因此,尼格瑞姆也同樣可憐。
他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淚,悄無聲息的,掉在衣襟上。
第二天天亮後,特蘭克斯醒來了,他的傷口大致長好,可以出去替尼格瑞姆覓食了。
他把尼格瑞姆藏在幾片闊葉下,囑托他不要出來亂跑,又好奇地問尼格瑞姆:“你們人類都吃什麼?火燒過的肉?”
尼格瑞姆皺著眉頭,十分勉強道:“可以這麼說。”
特蘭克斯於是信心滿滿:“那你等著,我很快就回來,一定讓你吃得飽飽的!”
尼格瑞姆露出不信任的表情,不過特蘭克斯並沒有注意到,他轉過身,準備離開了。
特蘭克斯的動作迅速又敏捷,他是龍島上唯二的黑龍,沒有任何動物可以傷害到他,但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尼格瑞姆麵前時,尼格瑞姆卻忍不住生出一陣惶恐。
就好像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特蘭克斯了一樣。
這惶恐實在來得毫無道理,尼格瑞姆想要阻攔特蘭克斯,卻喉嚨發緊得說不出話來,他惶惑不安地縮在葉子中,告訴自己要保持冷靜,等待特蘭克斯回來。
他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日頭開始西斜,尼格瑞姆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應該出去尋找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了,和埃布爾一模一樣的臉,但是黑發黑眼——是特蘭克斯!